第179章 避役化形

“哈哈哈。”那童声爽朗大笑：“少见多怪，一只老避役而已。”

        “避役？”紫伊和阿易等人微微一怔，倒是奄奄一息的老巨鬣突然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是幻蜃灵祖？”

        “幻蜃灵祖？”莫灵萱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立刻上前插嘴：“没错，就是幻蜃灵祖。”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那老巨鬣：“你知道幻蜃灵祖？”

        看这莫灵萱，虽有灵气涌动于周身，不过显然时机未达，故仍受凡人肉胎所限，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又怎可能知道幻蜃灵祖？

        “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幻蜃灵祖？”紫伊警惕地审视着莫灵萱，她有千年的道行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怎么这个凡人小丫头居然会知道。

        “呵呵。”莫灵萱一眼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嘻嘻地说道：“我是之前听潘列和那小妖提过，还说什么幻蜃灵祖和妖王都很器重他，这灵祖还给了他一个宝贝。不光是我，许太医和秦小五都听到了，是吧？”

        许太医和秦小五默默点头。

        这就难怪了，众人了然。

        “这么说来，那个应该就是幻蜃灵祖的化形了。”紫伊沉吟片刻，又问老巨鬣：“阿爷，这幻蜃灵祖为何如此厉害？化形居然也可以幻生实物，移形换境。”

        化形在妖族各妖的心目中，只是一道自保的法术，更多的时候是迷惑敌人心智，使其产生幻觉，不辨妖主真身，多为妖主逃生所用。但因为依托的毕竟只是妖族幻术，所以化形无心无识，所幻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而这只化形，并不需要迷乱人心，而是直接将所有实物真景完全收纳其身，从而营造出一方真境的，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化形的认知。

        老巨鬣目光悠远，缓缓说道：“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族中长老说过，幻蜃灵祖是妖族三尊之首，法力并不亚于妖王蓝褰。万年前冥魔一战，冥王和魔罗女帝均神陨，只有妖王蓝褰全身而退，天界和冥界都说他趁乱盗走了两位祖神的法器冥王埙和火神焰，故而匿迹于三界六道之外。自此之后，我妖族便被天界、冥界视为眼中钉，不断被追杀，连栖身之所都被人界所占。”说到此处，老巨鬣不禁垂首叹息。

        “那不是还有三尊呢？既然您说那什么灵祖的法力不亚于妖王，那么即使妖王失踪，加上其余二尊，我妖族也不至于沦落至如今地步啊？”阿易血气方刚，听到妖族往事，不由激动起来。

        提到这里，老巨鬣更是长长叹息：“若是三尊肯同心协力，我妖族的确不至沦落于此。只可惜……”老巨鬣无奈摇头，说不下去了。

        “只可惜什么，阿爷，你说呀？”阿易急不可耐。

        “是呀，可惜什么？赶紧说呀。”莫灵萱凑在一旁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老巨鬣只是愁容满面，轻轻摇头，却也不肯再说下去。

        此时倒是那童音咯咯笑了起来：“呵呵呵，这还用问吗？只可惜，四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担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老巨鬣听到这话，没有摇头，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

        “啊什么意思？”阿易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莫灵萱也是一脸懵。

        “什么意思都不重要了，反正也是万年前的事了。如今人间早已没有妖族的立足之地，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如今我们蒙主上庇护，能有一方安身之所远离是非已是十分幸运了。就不必再去追究那些陈年往事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向主上复命吧。”紫伊突然开口。她心知老巨鬣不说下去是不想妖族家丑外扬，只有阿易这个木头傻愣愣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光，小光，你怎么了？怎么了？”远处传来许太医的声声呼唤。

        原来小光的微光已然越来越弱。

        “一只飞虫而已，值得你这么紧张么？”

        突然一阵异香浮动，许太医不察抬头，只见白骨堆上的紫伊风情万种，对他似笑非笑。

        许太医看着亦正亦邪的紫伊，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什么飞虫？小光不是普通的飞虫，它是我的朋友。”

        “哦？朋友？”紫伊美目流转，花颜绽放，笑得肆意：“你这人真是个呆子，竟拿一只飞虫当朋友，说出去不怕被人耻笑么？而且，你刚刚也见过它的本事了，你可知它是什么来历？本名为何？连潘列这样的妖都死在它的手里？你就不怕么？”

        “虫又如何？妖又如何？我管它什么来历，我只知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处于何种境地，只有它始终陪伴在我身侧，对我不离不弃。即使我身死成鬼，它依然能看见我，对于我来说，它就是我的朋友。”许太医语声坚定，一身正气。

        “嘶嘶。”小光突然发出微微嘶鸣，眼看着它身上的最后一点余光也快要熄灭了。

        “小光，小光……”许太医伤心垂首，忽然眼中落下了一滴闪着微光的泪珠，滴到了小光的身上，与此同时，小光身上的微光完全消失。

        “小光，我对不起你。”许太医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黑暗中又隐隐闪出一点光亮，微光浅浅晕开，小光背部的翅羽又微微地闪了起来，同时头部的小触须也动了几下。

        “小光！小光没死，没死。”许太医激动地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光轻轻呵着气。

        在场众人眼见此景，都露出颇为动容的神色。

        白骨堆上，一条闪耀着无数微光的细藤悄悄伸了过来。

        “许太医，小心。”莫灵萱大叫一声，然而已经叫迟了，那细藤一直延伸到许太医的手掌之上。

        许太医凝神一看，吓得手抖腿软，原来这藤蔓上的微光竟是无数只同小光一样的小蜂。

        小光与他心脉相连，相伴多年他是不怕的，但是这么多的小蜂，可就不好说了。

        就在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之时，那藤蔓上的小蜂一个个地都飞向了潘列的眼球，无数的微光集结在一起，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光芒，在这些光芒的照耀下，小光的残碎的翅羽和身子竟一点点地在修复，最后恢复如初。

        之后所有的微光相互环绕着，又飞回了那藤蔓之上，小光的周边围绕着大大小小的蜂虫，它们彼此有节奏地蹭着头部的触须，扑闪着翅膀，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家人或朋友，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那只藤蔓也在缓缓收回，许太医刚想出声，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又闭紧了嘴巴，只是眼含热泪，微笑着看着那只藤蔓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小光，你要好好的。”许太医轻轻说着。

        就在这时，前方漆黑夜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微光，缓缓向他飞来，最后停留在他的眼前，飞舞环绕。

        许太医笑着抹了抹眼角：“你还回来做什么？你都回家了还跑回来做什么？我如今这样，根本不能再收留你了。你我有缘相伴这些年，对我来说于愿足矣。你快走吧，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十三阿挪，一生只认一主，主若被害，上天入地，必报此仇，不死不休。你能真心待它如友，也不枉它对你一片忠心，誓死为你报仇雪恨。”紫伊语声柔丽，周身紫藤环绕，光华璀璨，小光又绕着许太医飞舞了数圈，最终恋恋不舍地又飞回那藤蔓之上去了。

        就在那些藤蔓慢慢抽回到白骨之巅时，突然一道银光飞闪而来，紫伊本能一个转身避闪，却在站定的瞬间猛地被人扼住了脖子。

        “白大哥？”莫灵萱和其他人都愣住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许太医和小光的身上，竟没人注意到白沧宸不见了，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骨堆之上，且无一人察觉。

        “你干什么？”阿易龇着利牙就要飞扑上前。

        “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让她立时粉身碎骨。”白沧宸面若寒霜，冷玉般的长手微微用力。

        紫伊细若蝤蛴的脖颈间立刻泛起层层冰晶，吓得阿易等人立刻后退数步：“别，别，我们不动，不动。你也别动，千万，千万别伤了她。”

        由于寒气侵袭，紫伊凝脂般的玉面陡然变得苍白而无血色，但她神色倒无半分慌张，反而巧笑嫣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凌云宫宫主竟会对我这等弱女子做出暗箭伤人之事，就不怕折损了你们修仙门派的威名么？”

        白沧宸面不改色：“我平生最不在乎的就是声名。况且，你与那潘列同属妖族，与你们需要讲什么道义？”

        紫伊眼波流转，似是看穿了什么，又娇笑起来：“既是如此，那白宫主还等什么，直接杀了我便是。”

        “紫伊，你……你莫激他，他……他真的会杀了你的。”阿易紧张不已，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沧宸的手，只在冰晶结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所有人都不是白沧宸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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