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王权指环（二）
秦小五不动声色地将红铜片递回给那驼背侍从，说道：“老伯多虑了，我们都是区区凡夫俗子，怎会有什么神通，还请老伯不吝赐教。”
驼背老者笑着指着那红铜片上几处凹陷的刻印，说道：“很简单，客人只要在这几处分别加盖五州主君的玺印，每加盖一州，这指环便会松动一分，五州玺印俱全，指环可取。”
秦小五这才仔细观察起这红铜片来，刚刚只注意铜片正中心的指环了，竟没注意到这红铜片上刻着奇奇怪怪的黑色纹路，整体呈五边，以指环为中心的黑色纹路向外一层层延展，就像是一张细密规整的网，在最外侧的每一个尖角处，都留下了一方嵌印。
那齿猛君首先伸头看去，细细辨认了一下，说道：“果真是我猛州玺印的印记。”
说罢，他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锯齿兽头印，呵了一口气，放入了对应的嵌印中，用力按下，之后拿起，红铜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孟朋伸手再去取那指环，仍是和刚刚一样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加盖一印，指环便会松动一分么？”孟朋愕然望着那指环。
那驼背老者又笑着揉揉额角：“老朽又忘了说了，这玺印加盖亦有讲究，须蘸取主君血液，然后加盖其中，方能显效。”
“这都能忘？你怎么不等到明年再说？”莫灵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主君血液？”
此语一出，秦小五和孟朋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齿猛君。
“齿猛君，可否劳烦……？”孟朋试探着说道。
“劳烦你个鬼。”齿猛君当即打断了他，立刻把玺印收入了怀中，说道：“你们看老子干什么？要老子放血给你们盖印，办不到！”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别的血不行吗？或者我们自己的血？”孟朋再次问那驼背侍从。
驼背老者微笑摇头：“五州主君命脉与五州相连，玺印即代表主君王权，怎可用旁人之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血肉。几位主君若是不愿以自身血液为印为我等加盖，我等也不能强人所难啊。”秦小五对那驼背老者说道。
“天地万事，两难之局，多不胜数。各位来求取指环，我城主就给了各位指环，同时也告诉了各位如何取得指环的方法，已是仁至义尽。几位不愿强人所难，我们城主亦不能强求几位主君损伤自身。”驼背老者音量平和，气定神闲。
“这样说来，岂不是仍是为难我们？”孟朋悻悻说道。
“贵客此言差矣。难道除了城主赏赐，几位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来取这指环么？比方说，考虑一下，如何恳求五州主君为各位加盖玺印？几位都是来自人间，人情交往之事应该比我等更为熟悉吧？”驼背老者含笑捻须，不卑不亢的说辞倒也让秦小五和孟朋无言以对。
“老狐狸，世间哪有白给的人情交往！何况这几个什么主君没几个好人。摆明了为难你们。”莫灵萱暗骂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位也是王权城的贵客，我觉得我们也应该给城主面子……”洛舍君开口说道。
秦小五当即冲他点头道谢，谁知他话未说完，这驼背老者却敲了敲自己脑袋，笑着继续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忘了城主还有吩咐，这几位客人既然不愿留在这里签署婚书成为五浊皇夫，那就不再是我王权城的贵客了，也自然不能享受王权之城的礼遇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灵萱心下一沉。
果然此话一出，洛舍君顿时无语，而那齿猛君和黄猄君更是光速变脸，看秦小五等人的眼神也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尤其是那黄猄君，之前这秦小五帮着织业君顶撞了他一句，正让他心里窝火呢，他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地面向驼背那侍从问道：“他们不是王权城的贵客，那是什么？”
驼背老者微微一笑：“他们可以自行选择任何一州住下，和城中兵士百姓一样臣属于各位主君。”
“就是说，如果他们在我猄州落脚，我既可以封他们为将军、客卿，上人，也可以视他们为平民、仆役或者贱民咯？”黄猄君特意强调了最后的“贱民”一词。
“可以这么说。”驼背老者淡定颔首而笑，一副悠哉看好戏的表情。
“哈哈哈，好好好。”齿猛君当即抚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那如果他们三位，中途改变了主意，愿意签署婚书，又当如何？”洛舍君插嘴问道。
“若然他们签署婚书，那就是五浊皇夫了，身份自然也和各位一样了。”驼背老者笑意不减，意味深长。
“什么？”齿猛君和黄猄君大惊：“这拒绝了还能改变主意么？”
“那是当然，女王虚怀若谷，宽容大度，只要迷途知返，就会既往不咎。”驼背老者说完，微微侧头看向了始终不曾开口的火莽君。
火莽君唇角微微一搐，眼神不动。
其余人等不再作声，此时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众人都陷入了极其微妙的沉默气氛之中。
“真是高招。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儿。先让你们吃点苦头，等你们受够了人下人的苦楚，自然就愿意签署婚书了。这什么城主还真是阴险。”莫灵萱小声嘟囔道。
“此事也非一朝一夕能决定，相信几位和各位主君都要详加考虑。”驼背老者环顾众人神色后，笑着问秦小五道：“不知几位贵客考虑的这段时日，想在哪一州落脚呢？”
秦小五看了一眼对面五人，神情各异，各怀心思，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问那驼背老者：“老者，您刚刚说，我们可以选择王权五州任何一城住下，是不是意味着，王权五州中的任何地方都可以？”
驼背老者眼神一动，随即指着此处笑道：“当然。除了这里。”
“为何？”孟朋着急问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城主这里。
“城主领地不会收留任何人。”驼背老者似乎早已看穿他们的心思。
“不不不，老者误会了。我们区区小民，怎敢觊觎城主宝殿。”秦小五自谦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山野村夫，哪里落脚都一样。荒山野林也是可以的，不是一定要在五州主君的属地落脚。”
此语一出，齿猛君和黄猄君相视一笑。
黄猄君随即插嘴道：“你们初来这里，恐怕还不知道这里的地界分属吧。王权城主豪爽高义，除了中心这座宝殿，几乎所有的领土都已分封给我们五个了，几位只要是在王权之城内落脚，无论城内还是荒野，都是我们五个的属地。”
驼背老者颔首微笑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莫灵萱：“这就是一定要逼我们去五州了？”
“除了这里，所有领地都是你们的地方？”秦小五再次问道。
“没错。”黄猄君得意洋洋，胸有成竹。
“这个，恐怕不见得吧。”秦小五神色自若，淡然一笑：“那埋尸地可是属于你们五州哪一州？”
“埋尸地？”众人皆怔，显然他们都没想到秦小五居然会知道这个地方。
更夸张的是，齿猛君居然一脸懵逼地问洛舍君：“埋尸地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洛舍君扶着额头，小声说道：“是城中一处偏僻山林，专门埋葬战乱中丧生的兵将尸身的地方。”
“哦，那不就是乱葬岗么？”齿猛君哈哈笑道：“你们不会是想选这种鬼地方住吧？”
秦小五笑而不语，定定看着驼背老者：“我们可否选那埋尸地落脚？”
驼背老者眼神一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秦……秦大哥，你怎么会选那里？那个鬼地方可全都是……”孟朋有些急了，谁知话说一半就触上白沧宸冰冷锐利的眼神，当即吓得噤声不语。
“怎么？不可以吗？还是那埋尸地不属于你王权城？”见驼背老者神色犹疑，默然不语，秦小五含笑反问。
“额……这个，不是不可以。”那驼背老者踌躇着说道：“只不过这埋尸地不属于任何州城，那里的吃食和房舍也是五城中最差的，几位若是选择那里的话，恐怕要……”
“没什么恐怕。”秦小五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我们几人有自知之明，既无治国之智，也无惊世之才，来到这里就算给我们做主君，我们也没有在座各位的本事，来管理好州城；倒不如去那埋尸地做个安守本分的平头小卒，也希望各位主君可以好好考虑，网开一面，放我等出城。”说完，他对着五位主君深深鞠了一躬。
这么一来，就连之前还有心刁难的齿猛君和黄猄君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了。五人也都起身微微躬身回礼。
“既然几位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只是还有几句话，城主让我转告几位。”那驼背老者说道。
“洗耳恭听。”秦小五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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