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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线索


聊江不急不缓地下楼,走到长泽楼雕花大门前望着已经走远了的载着怜巧尸体的马车。

        清彤缀在身后,解释到:“药姐姐吩咐我们多关照怜巧姑娘,玉珏姑娘死后,怜巧姑娘便一蹶不振了,整天忧心忡忡的。药姐姐说已经安排在近两日将怜巧姑娘送往拍卖者家中小住养回精神,哪想到今日就撑不下去了。”

        十几岁小女孩生嫩的声音带着几分唏嘘,接着喃喃自语:“怜巧姑娘尸身有归处,可怜我姐姐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不在清彤知道的制香坊,那在何处?

        聊江装作没听见后面句话似的,拧着眉头微微叹气,说:“说是来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才过几天就丧了命。”

        说实话这不应该。

        聊江看着马车消失在长街拐角。

        自愿前来的大什族女人本是知晓做青楼女子,在拍卖之前也明白是拍卖初|夜,那玉珏是出于什么目的与虔官人同归于尽?这其中的缘由应是被怜巧知道了,以至于郁郁寡欢,甚至因此自缢。

        玉珏死那晚的清晨时分,等人声寂寥时他潜入房中查看过,发现房间被清扫得一丝血迹都没有剩下,房内整齐干净。若不是他能嗅出那浓烈的味道来,都会误以为玉珏之死是个幻觉。

        想到此处,聊江说:“我想去看看怜巧姐身死之地。”趁没抹除痕迹前明目张胆地看,顺道完善一下“江儿”的性格。

        “鸨母刚才吩咐过了,大家都不准踏进房间一步,不然就按照违反花街楼规处理。”清彤拽住聊江的裙子,平声说,“就算姑娘得宠爱,冲撞了鸨母气头也是得罚的。”

        清彤拽得紧,裙子布帛都快崩开了,聊江瘪着嘴:“我自己去,你就说没看见我好了。”

        不等清彤反应,聊江迅速将清彤手上的裙子一扯,一溜烟儿往后院跑了。

        清彤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开始生气为什么抓不住他,为什么练了秘籍也没有精进,她就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容易打发的小孩。

        思华一直在大堂里没离开,见聊江留下清彤一人在门口发呆,便上去叫回清彤,让她和自己的小丫头一起玩,自己则只身往聊江的方向去。

        -

        作为花魁,聊江住的是独楼独院,而思华三人则是住在一个大院子,但也是独门独栋。怜巧居中,玉珏和思华分居左右。本应是三人同进同出,如今反而只剩下思华一人与聊江来往。

        从长泽楼穿过假山回廊,从长明湖畔经过,再穿过一个亭子,才能看见大什族女人的大院子。

        路过假山旁的花丛时,一阵不同于其他蝴蝶的振动声音引起了聊江的注意。

        后方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是思华轻柔的颇有韵律的走动,既然思华没有发声,他也装作没有察觉地往前走,没有丝毫停顿。

        双眼飞快地瞟过花丛里的蝴蝶,见一只蝴蝶往手上飞去,他一时明了。待走过花丛,蝴蝶已经乖巧地蜷缩在手心里了。

        聊江垂眸打量,以木骨制,黑色黄斑,腹大而短,翅宽,尾长须长。

        是大什族族人的蝴蝶。

        木骨蝴蝶舒展身体似的轻缓地扑棱两下,收了蝶翼。头部的长须呈现一个折断的角度,刺入聊江的食指,只听“咔”的一声响,腹部摊开,露出一小卷叶子。

        骨蝶传信是大什族特有的传递信息方式,骨蝶以大什族人血脉做证,将大什族人血脉纯正与否作为划分优先延后的顺序,在骨蝶感知范围内,血脉纯正者优先获得骨蝶腹中信息。

        聊江几乎以为这是给自己的,但事实上这是带有指定对象的直达骨蝶,接收者提前为骨蝶注入血液,骨蝶到达时再以长须刺入完成机关开启。虽说保密性较高,但直达骨蝶也能被像聊江这种血脉直系拦截,并再次传达信息。

        骨蝶接收者一旦死亡,骨蝶即自毁,那么不会是玉珏与怜巧的。

        也不可能是思华的,因为思华并非大什族人,毫无血脉气息,只有菱花的淡香萦绕在其四周,让玉珏等血脉较纯正者误以她为同族人。

        聊江用中指拨开卷起来的叶子,从细细密密的纹路里清晰地识别出大什族文字,即“撒已已至”。

        他惊了一下,难不成是祖母给大什内应的直达骨蝶?

        李鸨母的呵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聊江食指一搓一捻,将叶片归入骨蝶腹内,轻轻一拨,骨蝶的长须恢复原来的弧度,它轻轻一扇,从聊江的裙摆处溜走,飞到一大丛花后隐匿了身影。

        聊江小跑起来,隔着些许距离就开始叫喊:“鸨母!我来了!”

        李鸨母站在院门前,怒气消散不开,语气尖利:“清彤那丫头没提醒你不准过来?”

        “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聊江过去挽住李鸨母的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部,“我见不到怜巧姐最后一面,就想着能不能看看她离开的地方。”

        李鸨母胸口还是憋着气,但已经缓和许多:“没什么好看的,仆人已经在打扫了。”

        打扫什么?

        聊江垂头丧气地:“刚才二王爷是来找我的,都已经到雅间了,但是怜巧姐突然出事,二王爷不管我,直接来领了怜巧姐的尸体。我有很多不如人的地方,连怜巧姐也比不上……”

        “江儿只是不碰巧罢了。”李鸨母道,心里一凉。

        毫无同族之情,连人死了都还在争风吃醋,更狠毒的是人死后还要去作践一番。当初只看见聊江懵懂一面,想是可被客人予取予求,等二王爷玩完了可以迎合其他富贵子弟乱七八糟的癖好。现在一看,此懵懂更是毫无道德之心。

        “我不骗鸨母啦,我去看看嘛。上次二王爷也没碰我,这次也没碰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聊江不停地往院子看,转头时恰好看见凉亭处思华的衣袂,便大叫,“思华姐你也来了!带我去看怜巧姐的屋吧,我就看看!”

        思华露了马脚,丝毫不慌地走出来,向鸨母施礼:“江儿想看得很,不让她看,她能闹一宿。”说着,露出无奈的神情。

        聊江见思华帮他说话,欢喜溢于言表,瞅着李鸨母松懈的眼神,拉着思华的袖子进了院门直冲怜巧房间,站到房门前听见里面仆人整理的声音又不敢推门,便道:“思华姐,你说两位姐姐的鬼魂会不会突然出来抓住我们,然后整个口吞掉?”

        思华一笑,脸便柔和开来:“人死不能复生,说的便是再也不能对这世间有所动作。江儿要看,大大方方地看便是。”

        说着,门“吱——”一声从内到外打开,有一个仆人拎着坐具往外走,屋内的尘埃涌出来铺到两人身上,带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思华只是略微不适地捂住了鼻子,领着聊江跨过矮矮的门槛往里走,而聊江此时强撑着给自己用药。

        腐朽的味道里夹杂着浓郁而显得刺鼻的花香,从鼻腔直冲天灵盖,对大什族人来说则是如毒药一般会迅速麻痹思考。那种花香即摇琅花香味,与菱花为敌。

        摇琅花只开短短三天,那花一旦出现,便会漫山遍野地开着,和风摇晃,太阳下白色的花瓣因琅石反射的光斑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开至第四日时开始腐烂,其香开始变为剧毒,大若有人收集以炮制,可作毒药使用,任何大什族人吸入后都无法逃脱,陷入昏睡三日不觉醒,不疼不痒。

        所以摇琅花在大什族几乎绝迹。

        摇琅花唯有菱花可解。菱花成为大什族人出行必备之物。

        聊江也捂住了口鼻,轻轻舔了一口放在手心的菱花干花粉末。疑惑道:“为什么像是很久没人住了呀?”

        思华避开扔掉坐具回来的仆人,指着案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壶,道:“旁边的水渍还未干,应该是前不久怜巧喝水时留下的。你看发霉的梁柱,屋子的味道可能是近日返潮,怜巧未开门通风闷出来的。”

        聊江恍然大悟,松开思华的手四处看,摸了绣了金丝银缕的床帘,看珠玉串成的门帘,上手翻弄怜巧的妆奁,还打翻了抹面的铅粉,唯独没有关注怜巧上吊的地方。

        他举起妆台一角的残花:“思华姐,你看。”

        思华过来接了去,叹道:“伤春时节伤己,人作花逝去,怜巧是真的心存死志。”

        聊江也面露悲伤地摇头,拿起一片干瘪的叶子说着可惜,下一秒又随手打飞了桌上几片被虫啃噬状的叶子,扭头向怜巧处放衣物的柜子去,打开时空空如也,一直沉默的仆人突然开了口:“全被二王爷拿去给怜巧姑娘陪葬了。”

        聊江啊啊几声,没说出话来,思华以为他心中有悲,却听他说:“二王爷认为怜巧姐的裙子比我的好看吧?思华姐,我穿得朴素一些能抓王爷的心吗?”

        说着便去牵思华的手,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估计是想到花车巡街时,他看上了思华的车便坐了。

        思华温和的声音果然变得有些冷:“江儿别看了,一会鸨母来催。”

        聊江看到想看的,也不再胡搅蛮缠,顺顺当当地跟着思华出去,见李鸨母在和前来的药姐姐说话,打断说:“现在长泽楼只剩我和思华姐了,要不让思华姐住我那儿去吧?”

        药姐姐没见聊江缺心眼的地方,笑道:“这可不行哦,长泽楼没有这样的规矩呢。”

        李鸨母却开口:“思华就住过去,多管教管教江儿。”

        李鸨母和思华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不满,思华行了礼,算是应下了,弄得药姐姐一头雾水。

        只有聊江没心没肺似的嘻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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