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后和十年前
chapter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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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
电话拨通了，那头传来蒋云晞的声音，“喂？”
“我到了。”刘映海说，“直接去你办公室吗？”
“是的是的。”蒋云晞的声音欢快了一秒，突然又变得愁闷，“但是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刘映海到了地理组的办公室，正在改卷的蒋云晞用手里的红笔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你坐这就行。等我先登完分……或者不用等我也可以。”
刘映海侧过头看向蒋云晞，“不能等会再改吗？”
蒋云晞摇摇头，“下午两点就要上课啊，要把这个发回去，我一点还和组长有约了，怕来不及……”
蒋云晞右手指缝里夹着笔指尖捻着试卷，左手抓着开了计算器的手机，蓬松的马尾辫随脑袋的左右转动而抖动着。
刘映海两只手臂交叠在胸前，看着手忙脚乱的她，微微叹了口气，“我来算，你登分。”
“好。”蒋云晞大概也很着急，赶紧把一摞试卷和一支红笔塞给了刘映海。
刘映海还是很靠谱的，他拿过试卷正面瞟一眼，翻过去再瞟一眼，再翻回来的时候就能把分数写上去。
有了刘映海的帮助，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三五分钟就搞定了。
“不愧是数学老师。”蒋云晞感慨道。
刘映海哭笑不得，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一百以内的加法还要用计算器。
“那……那快拿出来吧！”蒋云晞满脸的期待，把刚刚的事抛在脑后。
刘映海拿出一个不锈钢饭盒，放在他们两人之间。
“嗯？你自己做的？”蒋云晞凑了上去，惊讶地问。
刘映海点点头，打开了饭盒。
里面是放得满满当当的麻辣小龙虾，通红油亮，爆香扑鼻。
“哦哦哦！”在饿了一个上午的蒋云晞眼里，这盒小龙虾就和《中华小当家》里似的，都冒出金光来了，“那我直接上手了！”
“用这个。”刘映海赶紧把一次性手套递过去。
“好的！”蒋云晞飞快地剥好了一只小龙虾，放进嘴里。
“……怎么样？”刘映海小心翼翼地问。
“好吃！比外卖还好吃！”蒋云晞变成了星星眼。
刘映海这才松了口气。
这就是刘映海给蒋云晞的答谢，在她的建议下，事情似乎顺利解决了。
他本想请蒋云晞吃顿饭，但被她拒绝了。
“这没必要啦。”她说。
在他的坚持下，蒋云晞只能让他随便请自己一份外卖。
“你想吃什么？”刘映海问。
“那就一小份麻辣小龙虾吧，就一小份哦。”蒋云晞过意不去地说着。
蒋云晞没料到他居然会亲手做，还做得这样好吃。
“我还是第一次试着做小龙虾。”刘映海对正在大快朵颐的蒋云晞说，“够辣吗？还是太辣了？”
“正好。”蒋云晞回答道，一瞬间的功夫她又吃了好几只，“我上了大学才学会吃辣，所以对于辣度不怎么介意啦。”
刘映海点点头，“别急，慢慢吃。”他又拿出四个小号饭盒，把其中两个放到蒋云晞面前。
“这是主食……还有汤。”刘映海小声说。
“这些都是你做的？”蒋云晞感到不可思议，在看到卖相上佳的凉拌鸡丝荞麦面和骨头莲藕汤之后，她一边狂咽唾沫一边说道，“你好狡猾啊刘映海，还是请了我一顿饭。”
刘映海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蒋云晞料到了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小龙虾的人，厨艺绝对不会差，荞麦面口感清爽，非常解腻，藕汤又鲜又甜，上次吃到这样好吃的还是在奶奶家里。
“你经常自己做菜吗？”蒋云晞问。
“嗯，因为我一个人住，也算是业余爱好吧我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要做点什么。”刘映海说，“今天上午正好没事，就干脆自己做小龙虾了。”
蒋云晞想象着刘映海去菜市场买菜、提着大袋小袋回家，把食材清洗、烹饪的样子，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知。
蒋云晞对刘映海的厨艺赞不决口，“你不吃小龙虾吗？”她问。
刘映海摇摇头，“我不太能吃辣。”
“可惜。”蒋云晞表示遗憾，又问道，“冯妍怎么样了？”
“按她说的来了。”刘映海回答道。
刘映海向蒋云晞描述起当时的情景。
“老师，你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
坐在刘映海对面女孩垂着头，艰难地开口，“好像是因为我熄灯之后和午休的时候从来不和她们聊天，我只是不想被抓违纪……但是她们就开始讨厌我了……
她们逼着我和她们一起‘聊天’，但是她们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我每说一句她们就会不停地笑……
我当时挺生气，和舍长吵了一架，但是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站在舍长那边，说我在顶撞人，说我不懂说话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
……后来她们把奶茶倒在我的床上，藏我的书，每天每天对我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一到教室里又装作和我很亲密的样子，背地里又和其他同学说我……说我……我受不了了。”
说到最后冯妍眼眶又红了，颤抖着哽咽起来。
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个老师都好奇地凑过来围观，“感觉不应该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一个男老师说。
“不是误会。”这句话让刘映海心里一紧，他压下心中的愠怒，语气严肃地说道，“让我和她说。”
“所以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刘映海换上缓和的语气，“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换宿舍。”冯妍说。
刘映海点点头，“这个好办。”
冯妍抿了抿唇，又说道，“我想要她们两个给我道歉。”
刘映海点点头，“好，下次开班会的时候，我让她们写检讨来”
冯妍的语气急促起来：“不，在这就行，我不想在全班人面前”
刘映海的眼神暗了暗，“我去把她们叫过来。”
刘映海从晚自习的教室里叫出了那两个女生。
路上，“我们开玩笑的啊老师，没想到冯妍就这么出去了！”其中一个油嘴滑舌地说道。
另一个拿手肘顶了顶她，她又马上说道，“我们确实过分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刘映海只是沉默地走着。
似乎没什么困难，那两个女生发现她们只是要道歉之后，非常干脆地照做了。
那几句“道歉”虽然语言很诚恳但显然没什么愧疚之心，冯妍仍然全程没有直视她们，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冯妍没再说什么吗？”蒋云晞仔细听了半天，问道。
“没了。”刘映海无奈地说，“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不会发火……算了算了，冯妍换了宿舍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还是要留意他们的心理状态……每个学生都是，这种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干净的，因为她们还在一个班里。”蒋云晞认真地说。
“我知道。”刘映海赞同道，“还是要谢谢你，云晞。”
刘映海居然叫了自己的名字，蒋云晞浅浅笑了笑。
两个人吃饱喝足，刘映海正准备收拾饭盒，突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蒋！小蒋在吗？”
“在！”蒋云晞大声应道。
进来的正是地理组组长，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男老师，五十多岁，讲课风趣幽默，总是穿着一件粉红色t恤，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舞”字——不知道是哪家广场舞的舞服，他的学生私底下都叫他“老头儿”，但他听到了也不会生气。
“怎么说，十秒一手的来吗？”蒋云晞明显兴奋了起来。
“来！”组长坐到他的座位上，“快登录！”
“好！”蒋云晞飞快地操作起电脑。
状况外的刘映海茫然地看着，他以为的有约是指要开会之类……所以这是要干什么？
“猜先吧……好，我先。”
刘映海凑到蒋云晞的电脑屏幕旁，什么，这是……围棋吗？
“啊这是……我的业余爱好。”蒋云晞嘿嘿笑着说，“我经常下网棋的，我们地理组就有五个老师爱下棋，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全校的老师里还有个围棋沙龙，大家天天约棋，热闹程度可能仅次于麻将沙龙。”
蒋云晞说得很像一回事，但这些逸闻刘映海听都没听过。
“哎呀，就几个臭棋篓子。”组长笑着说。
蒋云晞也“噗哧”笑了出来，她左手掩着嘴，右手操作着鼠标飞快落子。
刘映海看不懂围棋，他也该回自己办公室了，但不知为何他不想离开。
他坐在蒋云晞旁边的位子上，目光一会看看电脑屏幕，一会停留在蒋云晞认真的侧脸，她忽而蹙眉陷入苦思，忽而咧着嘴傻笑。
她笑的时候刘映海也不禁跟着笑……她真的好可爱。
蒋云晞噼里啪啦地点着鼠标，鏖战了二十多分钟，蒋云晞突然哀嚎一声，“完了啊，右上一大片全没了……”她向后瘫在椅子上。
嗯？是输了吗？
“小蒋啊，你杀心太重了。”组长得意洋洋地说，给蒋云晞递过来两摞试卷，“这些还没算分，那你就帮我算算吧。”
蒋云晞一脸忧愁地接过，突然发现了旁边的刘映海。“你怎么还在这？”
“啊，我……”刘映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再帮我改一下嘛……刘老师。”蒋云晞双手捧着试卷递到刘映海面前，看着他眼睛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然而蒋云晞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她正准备收回手，刘映海小声说了句“好吧”，拿过去放到自己面前。
“我只是说说的啊……”蒋云晞目瞪口呆地看着往一张张试卷上飞快写分数的刘映海。
“不碍事。”刘映海说，“你要拿计算器得算好久吧。”
“我……”蒋云晞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不是不会算，是我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就是算术只要超过十就会经常出错……”
“那你小学怎么毕业的？”刘映海揶揄她。
“喂！”蒋云晞气红了脸，用手指戳了戳刘映海的背。
刘映海低低地笑了起来。
“老头儿”坐在一旁微眯着眼看着两个打闹的年轻人，他不认识刘映海，但是知道这是经常和蒋云晞吃饭的那个年轻老师。他呷着保温杯里的热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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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异常闷热的一天，厚重的云层布满整个天空。
高一最后一场期末考试一结束，刘映海就飞快地离开学校往家里赶，但他刚拐出校门不到五十米，那个他躲了半个学期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
“哦哟，这不刘映海吗？”一只粗壮的手臂一下子揽住刘映海的脖子。
刘映海心中警铃大作，“放开我！”他试图挣脱。
“别动！”罗一豪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手臂猛地一勒。
刘映海吃痛，只能任由罗一豪拖着自己往前走。
“豪哥说要跟你聊天，懂不？”罗一豪的两个跟班走在自己另一侧，可能在路人看来，他们就是四个要好的高中男生。
他们就这样僵持地走着，路过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时，刘映海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也看见了他。
蒋云晞从公交站台上下来，哪怕刘映海不停用眼神告诉她“拜托，别过来”，她还是径直朝他们走来。
蒋云晞在他们面前站定，她的身高才到罗一豪的胸口下方，她抬起头皱着眉问：“你在干什么？”
罗一豪惊讶了一瞬，但很快他鼻子发出嗤的一声，“这你女朋友？”他一边用手臂摇晃刘映海一边问。
刘映海还没回答，蒋云晞就着急地说道，“放开他！”她认得罗一豪的脸。
罗一豪无视了她，拽着刘映海拐进旁边的巷口里，“还记得这不？”他冷笑着问。
这是一条待拆迁的空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动工，一年前罗一豪就带着一群人把自己堵在里面……他们用塑料袋蒙住他的头，然后数不清的拳脚落在他身上。
刘映海完全没心思听他说话，他不停地回头张望，蒋云晞被罗一豪的两个跟班拦在几步之后的地方。
“别打她……”刘映海低声说，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好好好，看在你女朋友的份上，我也不会打你。”罗一豪被刘映海逗笑了，“但是你要在她的面前给我跪下来道歉。”
刘映海毫无反应，罗一豪刚一松手，刘映海就要往他身后跑。
罗一豪骂了一句脏话，把他猛地拽了回来，一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刘映海被打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十秒内都动弹不得。
“给脸不要脸。”罗一豪啐了一口。
蒋云晞从未在现实里见过如此暴力的场面，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嘴，往后退几步，准备往学校的方向跑。
两个跟班又拦住了她，“此路不通——”他们笑嘻嘻地说。
蒋云晞又气又急，跟他们推搡起来。
罗一豪没再管一动不动的刘映海，他走到蒋云晞那边，“长得还挺好看，怎么会喜欢刘映海那个娘炮啊？我打他他都不敢还手的。”他猥琐地笑着。
“你就等着被开除吧。”蒋云晞对他怒目而视。
罗一豪和他那两个跟班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刘映海捡起地上的眼镜戴好，他听见罗一豪他们的笑声，往那个方向看去，他看见罗一豪对蒋云晞做了个下流手势，他们一伙人又大笑起来。
面对这样的侮辱，蒋云晞知道越是表现出羞耻或恼怒他们会越起劲，所以她只是挑了挑眉。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刘映海冲到了罗一豪身后，一把从他的后脑抓住他的头，把罗一豪的脸猛地往墙上一撞。
罗一豪完全措手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刘映海跑到蒋云晞身边，把那两个目瞪口呆的跟班推开，抓住她的手腕，“跑！”
蒋云晞愣愣地被刘映海拖着往前跑，一开始她几乎跟不上，男孩就放慢了些速度。
他们似乎还能听到身后的咒骂声和脚步声，但很快，一股来自天空的喧哗覆盖了所有声音。
下雨了。
刘映海庆幸雨来得及时，这样罗一豪他们大概是不会再追了，但是他不想让身后的女孩淋太多雨。
他回过头确认罗一豪没有追来，他们现在在一个小公园，他拉着蒋云晞钻进一个滑梯下方的空间。
两个人坐在沙地上喘着粗气，倾盆大雨淋着头顶的塑料滑梯，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们终于缓过气来，蒋云晞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可真会找地方。”她嘟哝着。
“你……没受伤吧？”刘映海问。
蒋云晞摇头。
刘映海这时才看向蒋云晞，发现她浑身湿透，不禁红了脸，从书包里拿出没淋湿的校服外套递给她，“先穿上这个吧。”
蒋云晞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向他，男孩的白衬衫同样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体表，其下青涩的肌肉隐约可见。她同样也脸红了，别过脸，接过那件过于宽大的校服外套包住了自己，嗅到了上面带着的淡淡洗衣液清香。
“你还好吧？”蒋云晞反问他。
刘映海伸手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脸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还是说：“我没事。”
在这样隐秘狭小的空间里和异性独处，尽管两个人没有那种意思，但暧昧的氛围还是油然而生。
刘映海一直侧着脸盯着外面的雨幕，有些担心地问正在徒劳地擦拭头发的女孩，“你冷不冷？这样淋雨不要紧吧？”
“没事。”蒋云晞只是在心疼自己昨天刚洗的头，但还是被他的体贴感动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刘映海看着没有减弱趋势的暴雨，“我冲出去买把伞。”
蒋云晞连忙拉住他，“我有伞。”然后把书包里的伞拿出来。
“哦。”刘映海擦了擦鼻子，“那我们走吧？”
蒋云晞点点头，刘映海撑开伞，两个人默默地走在雨幕中。刘映海举着伞，因为雨很大，他们挨得很近。
蒋云晞微微侧过头偷看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成长很快，这大半年他长高了许多，五官也长开了，逐渐褪去了稚气，喉结和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也预示着他在慢慢成为一个男人。
“小心，别踩这里。”刘映海拉着她避开一个水坑。
蒋云晞意识到他的声音不再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而是变得清沉好听，她收回视线，感到自己心在狂跳。
他们走回车站，先在远处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罗一豪他们的身影才走到站台上，搭上回家的公交。
上了车，刘映海把伞还给蒋云晞，蒋云晞也脱下外套递给对方——她的衣服已经干了大半。
“你就这么回去吗？”蒋云晞问。
刘映海点点头，“我挺喜欢淋雨的。”
很多男生都有这个癖好，蒋云晞也没办法，“别感冒了。”
刘映海先到了站，他回头对蒋云晞微笑，“再见。”
蒋云晞也挥了挥手，“再见。”得暑假之后才能再见了，她心想。
刘映海把校服外套往头上一蒙，跑下车，消失在雨中。
但实际上，那是他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见面。
暑假刚开始，父亲说他被调到了十六中，也要自己跟着转校。
她自然是不同意的，没有人会愿意毫无准备地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舍不得班里要好的同学，也舍不得……刘映海，她一直忘不了那天在雨里怦然心动的感觉。
“听话，你知道爸爸费了多少功夫才给你拿到这个机会吗？”
“我不去……在五中挺好的。”
“我在五中教了十多年，知道这学校是什么德性。”父亲嗤之以鼻，“你自制力那么差，在五中能学到啥？”
蒋云晞忍不住流泪了，“我能学……”
父亲的语气缓和下来，“十六中是重点中学，前途是一辈子的事，你只要去那，怎么都比你在五中考得好……爸爸就帮你做这次决定，以后不会再干涉你……”
父亲给他做了一个暑假的思想工作，软硬兼施，蒋云晞并不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她最后只能无奈地同意。
蒋云晞本想以后有机会回五中找找刘映海和其他的朋友，但十六中每次都提前开学延迟放假，她便再没去过五中了。
十六中严格的管理和艰巨的学习任务也让她逐渐无暇去追忆那些往事。
她在十六中度过余下的高中时光，参加高考，报了师范专业——虽然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
“爸，你自己说过不会再干涉我。”
“行行行，你去当老师吧，又穷又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尽管表示反对，但父亲还是履行了他的承诺。
她考上了一所师范专业很厉害的综合大学。
她和叶南梅重逢，又结识了吴彬蔚和许多新的朋友，开始了新的生活，曾经的故人慢慢埋进了自己记忆深处。
直到他们又一次重逢，蒋云晞才意识到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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