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李玄清耳根子软，但只限于傅九娘，就连身边的陆长珏都发现了他对傅九娘的不同，可他本人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却毫不知情。
在傅九娘坚持的甜言蜜语，软磨硬泡下，李玄清最后还是同意了，傅九娘同他们回蜀山。
少年俊俏的眉梢上多了一丝柔意，“三月的试剑大会，我若是得了魁首，便会向掌门师兄求情。”
上仙洲的试剑大会每年三月举行，上仙洲大大小小的门派都会选出门中最为优秀弟子进行比试，这也是各大修仙赛事中含金量最高的。
“小师叔！试剑大会那可是上仙洲规模最大的比武！”陆长珏惊叹道。他连参加试剑大会的资格都不敢想，小师叔一开口就说要摘得魁首，人比人气死人啊！
“怎么个大法？”傅九娘好奇问道。
“上一次的试剑大会，少说也得有五百名弟子参加。且不说这人数，四大仙们，除了咱们蜀山，飘渺宫的沈木香，武当的周通，阿房宫的月娇峨……这些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要想拿得魁首，可真不容易。”
傅九娘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比试，没想到是集结了上仙洲最厉害的修士，小道士若是想赢，应该也是不容易的。
许是看出了傅九娘的忧虑，李玄清说道；“我会赢。”
“既然小道士都说会赢，那就一定会赢！”傅九娘嘴角扬了起来，“到时候入了蜀山，我是不是也得同陆长珏一样叫小道士一声，小师叔！”
李玄清也没想到这个辈分的问题，只是被傅九娘这一叫，整个人都不太好受，眉头轻轻锁住，“像原来一样，叫我小道士就好。”
陆长珏不服起来：“凭什么我就要叫小师叔，小师叔，明明我们都一般大！”
“谁叫我是你们蜀山未来的小师妹！”傅九娘吐了吐舌头。
陆长珏折了一支红梅作剑比划，衣袖蹁跹，“小师叔，我这套《八卦剑法》耍得如何？”
“有进步，还需努力。”
“小道士，你也来教我！”
……
年少是一个人最难忘记的岁月，难忘到会让一个人一辈子刻骨铭心。
天空开始下起了雪，这个冬日，三个少年少女的心却是暖呼呼的。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预想的那样，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傅九娘吃完晚膳，便开始收拾行李，李玄清陆长珏他们都决定明日启程离开徽墨镇。
两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也足够他们提升修为。
毕竟两人回蜀山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与同门弟子比试。
行李收拾完了后，傅九娘便蹲在阿灰的草窝边，摸摸脑袋。
这段时间，阿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手感自然也是更好了，傅九娘捏了一把阿灰肚子上的赘肉，笑道：“该减肥了！”
阿灰哼哼唧唧，扭过小脑袋，表示不想理。
“这脾气还越来越大了，说你一句，就翻脸。既然如此，我也不理你！”傅九娘也哼一声，和阿灰怄气。
已是深夜，黑暗的房间里，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傅九娘做了个噩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已然忘记。
她喘着粗粗的气息，明明是冬日，汗水大颗大颗淌下来，连手心都是冰凉的。
傅九娘在黑暗中摸摸索索，点燃了蜡烛，阿灰还在草窝里酣然大睡。
傅九娘看了一眼阿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刺骨寒风吹的她一激灵，困意消失了，可是她的后背却像是被人抵了一把匕首似的，让人发麻。
窗户外看不见一丝月色，大团大团的乌云把本就黑的天幕，压得更低，如漩涡能把人吸进去。
这种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傅九娘身上。
她总觉得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噩梦。
怀揣不安，傅九娘最后还是披上了红色的大氅，走到了李玄清的房间门口。
“小道士，快开开门！”
傅九娘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见来人。小道士的睡眠一般很浅，每每晚上她睡不着觉，就来找他，每一次他都能在她叫第一声的时候出来开门，可是这一次，叫了四五声，也没开门。
不对劲！
傅九娘轻轻推了一下门，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没有上门阀。
房间里没人。
脑子里甫一出现一个念头，是小道士出事了！
傅九娘耸了耸鼻子，小道士的气息，还没有消失，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
不敢多耽搁时间，傅九娘赶忙溜进陆长珏的房间。
“陆长珏！小道士不见了！”
原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的陆长珏一下子瞪大双眼，“小师叔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我方才做了噩梦，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反正我也说不清，我觉得小道士一定是出事了！”傅九娘被急得有些手忙脚乱。
陆长珏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傅九娘的话，那人可是小师叔，能出什么事，而且还是在碧濯山庄，他不急不忙道：“许是梦靥，让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不是的，你相信我！”傅九娘见陆长珏双眼惺忪，丝毫没有半点担心的神情，心里越发着急。
“你跟着我去找一下小道士，好不好！”
“行行行。”陆长珏慢悠悠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后，便跟着傅九娘走。
傅九娘依靠着鼻子，但李玄清的气味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一堵红墙。
“是这里！小道士一定在这里！”
“这明明是一堵墙，什么也没有！”陆长珏困惑的看着傅九娘，也不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噩梦，变得神神叨叨。
傅九娘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会嗅错方位，想了想道：“你们修士，是不是可以创造一种幻境？”
“你是说这里有结界？”陆长珏惊呼道。
“陆长珏，你用剑试一试，能不能打开这个结界。”
“这怎么可能，若是有结界，我肯定能发现的！”陆长珏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召唤了一把剑，口中念着命诀，一剑斩向红墙。
没想到竟真的砍出一道散发白光的豁口。
“你怎么知道的？”陆长珏惊呆了。
“我猜的！”
“我就说……”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出来这里有结界。
两人进入白色的豁口后，落到地面上，待刺眼的光芒一消失，两人便看见一幕震惊的画面。
那是一道阵法，阵法散发着血色的光芒，那阵法上空漂浮的正是一身白衣的李玄清。
少年的白衣被血迹染红了一大半，嘴角，脸颊上皆有血迹，他阖上那双极其淡漠的凤目，发丝凌乱，脸色苍白。
他的手中还提着“决云”剑，剑身已然断成了两半，这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小道士！”傅九娘倒吸一口凉气。
“小师叔！”
在两人惊呼之中，阵法下面的云雾随风消散，随着风的方向，两人看见了站在阵法之下另外两人。
陆思昂和封姝从云雾中走出，两人手中提着的剑，染满了鲜血，染满了李玄清的血。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爹娘在这？难道他们是来救小师叔的？
陆长珏震惊的说不出来一句话，但他隐隐约约知道，事实和他想的不一样。
“陆长珏！你让小道士同你回碧濯山庄，原来是这样的打算，真是好计谋！”傅九娘在看清那两人的面容后，下意识发出嗤笑声。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许，爹娘他们是来救小师叔的！”陆长珏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白天，他们还其乐融融。
就连娘亲还亲自下厨给他们饯别……
“别自己骗自己了，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爹和你娘手中染满的都是小道士的血！”
“为何？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小师叔？”陆长珏喃喃自语。
“是乌霜神器。”
“乌霜神器？”陆长珏连听都没听过。
“小道士之前同我讲过，他体内有乌霜神器，能为修行者提供无穷无尽的灵力。”
“你是说我爹娘，是为了这乌霜神器？”
在两人交谈之际，陆思昂和封姝不知何时已走到两人面前。
陆思昂黑着一张脸，呵斥道：“长珏！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爹！你们是为了乌霜神器……”
陆思昂原以为陆长珏不知道李玄清的秘密，脸色更加不好，“快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爹！小师叔流了好多血……是你们做的吗？”
“不是你该过问的，长珏快回去！”封姝抬手原本是想安抚陆长珏的心情，任谁看到自己的好友这副惨状，心里都会不好受。
可陆长珏却直接打开了封姝的手，“别碰我！”
“长珏！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对你娘如此没有礼数！”陆思昂见封姝手背红了一片，又因所谋之事不被亲人理解，心中大为不悦，语气也狠了几分。
“爹，你把我送到蜀山，把妹妹送到飘渺宫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对小师叔动手，你的野心能不能不要建立在牺牲他人之上。”
“混账！老子还轮得到你来教训！”陆思昂被气的不轻，一巴掌甩到陆长珏脸上。
陆长珏半张脸瞬间多了一道红色手印，这一掌陆思昂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傅九娘见状连忙扶了一下陆长珏。
“没事。”陆长珏脱离傅九娘的搀扶，嘴角露出绝望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眸子怒对着陆思昂，牙关紧咬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你可曾想过蜀山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对我们碧濯山庄，你又曾想过天下人知晓你的卑劣手段，会如何贻笑我们碧濯山庄。”
陆思昂看着这无知小儿，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哈哈一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会说出去？”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说？”
“为了长雁你是不会说的。”
陆长珏被逼得节节后退。
一面是小师叔的性命，一面是碧濯山庄的未来。任何一个他都放不下，陆长珏脑子乱得和浆糊一样，在他十五年的生活里，从未经历过这些如山重的责任。
为何，爹娘要这样对小师叔，明明他们已经约定好，等回了蜀山，就教他修行，就连同傅九娘也一起回了蜀山，他们不用再经历离别。
明明明天一大早他们就离开碧濯山庄，可此时此刻，小师叔生死不明，被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封印在阵法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有颜面再回蜀山，如何能对得起师公，掌门，傅九娘……
离崩溃只在一线之间。
陆思昂看着陆长珏脸色铁青，犹犹豫豫的神情，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可是十分清楚，看似做事潇洒，实际是个不成器，懦弱的性子。
只需用一点点计量，便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陆思昂用手拍了拍陆长珏的肩膀，宽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很难做选择，就让为父为你做选择吧。”
陆长珏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睛，愣愣看着陆思昂。
陆思昂递过一把匕首，指了指傅九娘，神色淡然。
“用它，把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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