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晨雾尚未散尽，天空灰蒙蒙的，俱乐部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城市的车水马龙彷佛也离得很远。寒风从天台刮过，将门口钻出来的暖气一溜带走了，只留下彻骨的冷。
冰刀似的空气不断从脸上划过，tiger却如同没有知觉般，径自走到围墙旁边，用发抖的手点燃烟刚抽了几口，因为气愤而加速的心跳还没慢下来，天台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lion走了过来，没头没脑地问道：“看到了？”
tiger明白他说的是微博，点了点头。
lion见他眼眶微红、脸色也白得吓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伸出手轻轻地环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有些人就是人生太失败所以才在网上找存在感，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虎神这么厉害，回头拿个冠军气死他们！”
tiger扯了扯嘴角，想笑但笑不出来，同时往旁边侧了侧，不让对方吸到二手烟。
lion将手中提着的豆浆油条递给他：“要不先吃点东西再抽？不然就凉了。”
“不用，我不饿。”
“这里风太大了，我有点冷，我们去那边？”lion指了指门口。
tiger看了一眼他身上明显很保暖的羊绒毛衣和羽绒服，想不到天天健身的人居然这么虚，颇有些同情地朝门口走去。
站在门内，lion又把早餐递过去：“吃吧，不然就浪费了。”
tiger无奈，只好先把烟摁灭了。
lion笑了一下，这人每次吃饭都会把拿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果然是不会忍受糟蹋食物的行为。
随意聊了几句，tiger感觉自己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听见你的门响，开门就看到你往楼上走了。”
“谢谢。”tiger把吸管插到豆浆杯子里，一边喝一边啃油条。
“不客气。”lion继续道：“毕竟你也帮我承受了太多火力。”
tiger露出不解的眼神。
“其实粉丝会骂得这么厉害，无非是觉得战队这个赛季的成绩无望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你这个新打野，也因为我这个新辅助没有过往成绩给大家信心。不过因为我的粉丝稍微多一些，所以大家就骂你了。”
“和wolf好像。”
“是呀，阳哥跟你说的？”
“嗯。”
“其实wolf会选择转会，也不仅仅是因为在网上收到攻击。我们战队的成绩一直不错，但就是拿不到冠军，到后面大家都有些迷茫了，需要新的突破和改变，wolf是迈出那一步的人。”
“嗯。”tiger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起这个，只是礼貌地给出反应。
“我想说的是，对于职业选手而言，粉丝的毁誉、网上的褒贬，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要想明白自己打职业的初衷，守住本心，用成绩证明自己。电子竞技，成绩才是一切的根本。”
tiger沉默了几秒，才回道：“嗯，我就是没想到他们还会那样骂我的家人，打职业的是我，他们骂我就算了，可是这和我爸妈有什么关系，还p我全家的遗照，我······。”tiger说着抑制不住有些哽咽，就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确实太过分了，回头我跟阳哥说一下，让他去看一下你收到的私信，该走法律途径的不能手软，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你也记得告诉你爸妈，最近不要看网上的言论。”
“他们看不到的。”tiger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嗯？”风声呜呜的，lion没有听清tiger的话。
“没什么。”暖暖的食物下肚，又有队友的安慰，tiger感觉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开口道：“不用麻烦阳哥了，我就是太震惊了。”
“也不只是为了你，算了，这个你别管了，阳哥他们会处理。”
“好。”
阳光终于找到个云层的缝隙，一束束地穿过大气层，落在暗红色的羽绒服上，明亮又温暖。
过了一会儿，lion突然笑道：“你还常备着烟和打火机？之前怎么没见你抽过？”
“我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抽一根，平时不抽的，我也没有烟瘾。俱乐部有规定不能抽烟吗？”
“那倒没有，我也只是好奇问问。”
“嗯。”tiger点了点头，没有再重新点烟。他记得俱乐部规定了选手在任何对局中不能违反电竞精神，在网络上和日常也不能说脏话、不能打架等，确实没有禁止抽烟的限制，只不过他也没在俱乐部看见过有什么人抽烟，自己如果抽烟确实也不太合适。
lion不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把俱乐部选手日常守则背了一遍，又开口问道：“所以你打职业的初衷是什么？”
“嗯？”tiger想了一下，音量放低了答道：“想挣钱。”
lion有些意外，“你缺钱？我可以······”
话未说完，tiger便打断道：“不用，现在不缺。我吃完了，走吧？”
“嗯。”lion也不再多说，转而问道：“你要再睡会儿吗？现在还早。”
“不用了，我昨晚睡得很好，一点都不困，我去训练。”tiger说着，将装早餐的袋子扔到楼道的垃圾桶里。
“你的手吹了冷风，先去宿舍抹点药吧，然后我们一起去训练室。”
“不用，我戴了手套，不冷。”
“你怎么总在拒绝我？”lion无奈，接着劝道：“药要坚持用才有效果，那个药本来就是每天两次的，我看你昨天早上就没有涂。”
tiger拗不过他，何况冻疮虽然不影响操作，但自己也希望最好能康复，所以便乖乖地朝宿舍走去。
lion也跟了进去。只见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枕头上还有水渍，枕边的赛季资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lion心揪了一下，但还是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以前是学医的？”
“不是，怎么这么问？”tiger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字迹太像医生了。”lion说完，还忍不住笑了几声。
tiger无语，将冻疮药膏和棉签拿出来，准备涂药。
“我帮你吧。”lion主动接过手。
tiger这次没有拒绝。
“会疼吗？”lion细致地将药抹匀。
“不怎么疼，偶尔会痒。”tiger答道，看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棉签，他很怕对方问自己为什么会长冻疮，但是又自虐般地希望对方问。
上药之后，lion又在tiger的指示下，从抽屉拿出纱布，薄薄地缠了两层。
tiger重新将手套戴上，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失望：他为什么不问自己冻疮的由来，为什么可以这么恰到好处地关心队友，不疏离也不逾矩。彷佛天生就是一个卓越而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不再关注网络上的风雨，lion没有去健身房，而是和tiger一起去到训练室双排练习。
高段位的匹配会比较耗时间，等待的间隙lion随口问道：“你id为什么叫十指头牌？”
“我之前在一家叫十指的网吧玩这个游戏，老板说我用这个id就不收我钱，还给我包饭，偶尔还送我皮肤。”
“现在不用去网吧了，要不要考虑改一下？”lion笑着建议道，语气随意。
tiger想起早上在微博私信里，确实有粉丝翻出了自己的这个id，并就此进行了全方位的咒骂，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污蔑，简直令人心惊。明白对方的好意，tiger查了一下游戏中的包裹，答道：“刚好我还有一张改名卡没用，改成tiger怎么样？”
“这和你的职业账号太像了，起个好玩的游戏名呗。”
tiger还没想好改什么，游戏匹配成功，两人进入对局。
因为心里憋着气，tiger这局选了一个高输出脆皮打野，打法也是格外凶，甚至有好几次为了抢夺对面打到一半的远古生物或者为了切掉对面输出，自己反而被对手抓住破绽造成击杀。
lion没有指责他，反而将更多注意力放到tiger的打野英雄身上，在他遇到危险时就冲过去接应他，保护他全身而退。
到了对局后期，局势逐渐逆风，tiger也冷静了下来，打法不再是无脑进攻，而是趋于诡谲。对面的五个人在最后五分钟基本没见他在视野中出现超过三秒，神出鬼没的tiger给对方的脆皮输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每一波团战对面都要防着他突然从某个角落杀出来，明明是优势阵容反而打得有些束手束脚。最后趁正面一波团战，tiger自己带着兵线偷了对方水晶，获得游戏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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