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山下的一角
藤原樱子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是在6岁那年被带到研究所的。那年的夏日祭刚过，她走进研究所时，还穿着粉红色的和服，手里拿了一个全脸的、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
这是母亲在卖掉她时，最后给她买的一件礼物。
她跟在穿白大褂陌生女人的身后，走进空旷的通道里，通道两旁全是房间，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她能看见每一个房间内，都有一张大大的实验台。有的实验台上有人，有的实验台上没人，还有的只剩一滩红色的血迹。
上面看起来真冷，樱子紧紧地抱住怀中的面具，不安地想到，我也会躺在上面吗？
这时，走廊那边的铁门被人打开了，门内传来一个男声的呼喊：
“喂—青木，今天‘01号’学习药物知识的老师是你，去准备了。”
前方戴眼镜的女人冷淡的回答到：“明白。”说着看向樱子，对她说：“甲一三七号，你的房间到了，进去吧，按照里面声音的指示做就行了。”
樱子忐忑地点了下头，“好，好的，大人。”
她走进尽头的房间里，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闭，将外面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隔绝。樱子听从房间上方传来的声音，换下粉色和服，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裙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胸口处绣着四个大字：
“甲一三七”。
樱子低下头，看着胸前的数字，懵懂得想，我是一三七号，在我前面还有一三六个人呢，刚才那个大哥哥口中的零一号，会是谁？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我到这里来，他们会让我干什么，也是学习吗？
樱子躺上了实验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还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大人们也能让我学习的话，我一定会努力的。
今天是羽生唯的八岁生日，也是佐藤先生陪着唯在研究所渡过的第二个生日，他们刚在房间内，一起分享了一块6英寸的蛋糕，唯君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他咬着蛋糕叉子看向旁边的老人：“佐藤先生，我在研究所已经呆了两年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现在，我一定要问出来！”
佐藤仁拿起纸巾擦拭了嘴角：“哦？唯君，你问吧。”
唯举起右手，跃跃欲试地说：“研究所这么多地方我都去过，可是唯独实验室尽头的那扇铁门背后，您不让我过去！我就想知道那后边有什么？是藏着秘密武器吗，还是关押着凶狠的犯人！”他的眼睛眨了眨，认真的看着佐藤先生，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佐藤仁眯着双眼，神秘的笑了笑：“嘘，唯君，不要心急，等你到10岁，你就知道了。”说着慢慢站起身，“我去陪青木看看新到的仪器，唯君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不要乱跑哦”
佐藤仁走出了房间，唯君看着他的背景，抿唇：“什么嘛，离10岁可还有两年呢”，羽生唯转动自己坐着的转椅，无聊得靠在椅背上，目光划过右侧，发现了佐藤仁掉落的一张银色磁卡。
羽生唯右手捡起磁卡，举在眼前仔细观察，“刚说完大铁门，先生就留下一张磁卡，哼哼，这不是先生的陷阱是什么！”唯自言自语到：“种花有句话，好奇心害死猫，但我又不是猫，所以我不会死的。”
说完，跳下转椅，理直气壮地打开了房间门，走向走廊左边的尽头，那扇闪着寒光的巨大铁门。
“验证成功，嘀——”
这扇从未对羽生唯开启的大门，打开了，冷风扑面而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从唯踏入门后这一刻起，整个实验室隐藏的真相，便在他的面前缓缓拉开了帷幕。
樱子躺着实验台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她的四肢被紧紧绑在实验台上，不能动弹，左手手臂满是淤青和伤痕，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残留在皮肤上；而右手正被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握在手中。针头扎入手臂，冰凉的液体被注入樱子体内。
一秒。
两秒。
她突然睁开双眼，樱子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手向全身蔓延，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大铁锤重重地砸在她的右手上，痛感从手扩散到全身，只是一瞬间便疼的眼前发黑。
疼！实在是太疼了！
“呜——”樱子的瞳孔放大，浑身激烈地颤抖着，她在实验台上挣扎起来，想要大声呼喊，可她的嗓子早已在三个月的实验中，无法正常发声了。而此时站在旁边的研究员神情漠然，甚至转头漫不经心地对另一个拿着记录本的人说：
“看来这新型的23号药剂，还没有完全成功。等甲一三七号恢复清醒，继续注射改良的肌体强化药剂6号。”
“明白。”
不一会，实验台上的人停止了挣扎，她的瞳孔涣散，汗水打湿了身上的白色长裙，听到耳旁传来的对话，嘴唇微微颤动，她再度闭上双眼，绝望的想到，谁能来救救我？
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如果有的话，请来救救我吧，神明大人。
“吱——”
房间门被人推开，两位研究员不耐烦的转过头去，“不是说了，不准过来打扰今天的零一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樱子微微睁开右眼，努力抬头，向大门望去，见到了一幅令她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年幼的黑发男孩，逆着光从门外缓缓走进，他精致无暇的五官随着光线的移动而慢慢暴露，白皙的皮肤在电灯的照耀下，给他镀上了一层冷光，而那如同黑曜石般通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旁边的研究员。
她听到男孩说话了，语气莫名平淡，可樱子就是感觉到了一丝深藏的怒火，仿佛冰面下即将爆发的火山：
“什么是23号药剂？什么是改良的肌体强化药剂6号？能告诉我吗，两位老师。”
樱子恍惚间想到，这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为我而来的神明吗？
羽生唯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目睹了一切。
他在进入大门内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仔细观察，走廊里很空旷，光线暗淡，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带着透明玻璃窗的房间，而房间依次排列到尽头，数下来，共有10个。但是安静的太异常了，唯站在中央皱着眉思考。
“呜——啊——”
突然的一声悲鸣从左边的房间中传来，打断了唯的思绪，他走到玻璃窗前，眼前的场面让他瞬间呆在原地，只见房间内的实验台上，躺着一个四肢被捆绑，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了一张脸，连年纪也不怎么看得出的人，他的眼球充血，喘着粗气，嘴里还不停地在念叨。
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通过唇语看出，这个人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杀了我，杀了我。”
唯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手臂向前摆动，撞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了“碰——”的一声脆响，惊动了房内的那个人。台上的人猛地抬头，看向唯在的方向，就在看到唯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憎恨和嫉妒，他在实验台上愈发疯狂地挣扎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唯，嘴里反复说着两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你？”
“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吧！”
羽生唯看懂了这两句话，他那受到巨大冲击的，几乎停止了思考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转动，他避开那个人的眼神，只觉得思绪混乱，甚至不敢去想剩下几个房间内，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唯抬起微微颤抖的双腿，走向下一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内，同样有一张冰冷的实验台，但上面没有人，只剩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散落在地的束缚带，羽生唯走近窗边向里看去，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唯眼前。房内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有着许多不明的黑红色纹路，他隔着玻璃对唯露出了一个扭曲到极点的笑容，嘴角咧到耳边，将脸贴在玻璃上，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你？”
“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吧！”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第九个房间，羽生唯也没有见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这些房间里的所有人在看见唯时，都只会重复说着两句话。唯僵硬着身体，他走到了尽头的第十个房间。在这个房间里，他终于看见了，和前面房间里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位正在接受不明药物注射的女孩，和她身边站着的，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两位研究员。
唯垂下眼眸听着研究员的对话，听着他们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商量着女孩的去处，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他推开了没有上锁的房门，走了进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什么是23号药剂？什么是改良的肌体强化药剂6号？能告诉我吗，两位老师。”
“你想知道这些的话，怎么不来问问我呢，唯君？”
一道男声在羽生唯的身后响起，唯转身愕然抬头，看见的正是，不久前还一起和他吃蛋糕的老人，现在穿上白大褂、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慈祥笑容的他，反而带着一丝冷意，佐藤先生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唯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副磁卡，的确是您故意留下的吧，佐藤先生。”
佐藤仁笑着鼓掌，“唯君果然看出来了。”他饶有兴致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过于聪慧的孩子，“明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为什么还是走了进来？”
羽生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随后直视着老人的双眼，鼓起勇气开口，“原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旁人总会用一种让我很难受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是地上最微不足道的小虫子，他们还会说，我只是个女支女的孩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但是，自从两年前我被您买下带到这里，您给了我最好的房间，最好的老师，我真的很感谢您，佐藤先生！可，可我还是不明白。”
佐藤仁右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唯，“你不明白什么呢？”
唯转头环顾了房间内一周，又看向实验台上躺着的女孩，“我不是您口中说过的异能者，也没有其他任何的特殊才能，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会花九千万买下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孩的理由”，唯努力想笑一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两年了，您也不允许我外出一步，为什么我要学习那么多像是漫画中特工才学习的知识，为什么这么大的实验室，除了您和上课的老师，其他人我再也没见过。”
“我更不明白，”唯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他喃喃一句。
“为什么老师们看我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在，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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