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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喜欢你


自略通仙法以来,叶若风一直想回厉州,但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师父一起回去,更没想这一天正是正月十五,人间的元夕。

        时隔数年再次走在厉州的街头,在上元节的灯火之下,一切像是一场梦。

        “师父,我们不是要去找灵墟族吗?为何要来逛街?”叶若风觉得奇怪,师父放着正事不做,竟然有这份闲心,委实不像他的风格。

        “灵墟族无形无声,凡人无法感知,我们也不好打听。且先在街上转转,说不定他会主动来找我们。”应松玄说得十分在理,一下子打消了徒弟的困惑。

        “师父以前逛过街吗?”她记得他好像来过人间。

        “没有,为师对逛街不感兴趣。”他这样超凡脱俗的人,的确很难和逛街这样的凡尘俗事挂上钩。但是现在,他正与她肩并肩走在街头。

        “师父,很多人在看你。”她小声说,像在打小报告。

        在悉云峰的大多数时间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只有她一个人悄悄打量他。现在走在人间的街市上,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她们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他。

        她好像有点不开心,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这很正常。”应松玄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合,“不管她们。”

        他不管她们,但她们不这样想。

        一路上不断有姑娘和他搭讪,问他家住何处,又关心他眼睛怎么了,殷切地邀请他同行游玩,他淡淡地拒绝,有时甚至懒得说话,便由叶若风代他回绝。

        作用不大。总还有人想要送他礼物,折扇、手绢、香囊或者其他,他一概不收。

        次数多了,他便问叶若风有没有喜欢的,若是碰上喜欢的,自行收下。

        很奇怪,有些东西往常她分明很喜欢,现在却丝毫喜欢不起来。她连路拒绝,频频遭人埋怨。

        叶若风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夜里走上街头,也是上元节。一路上也有很多人送她东西,害得她一分钱也没有花出去,还担心被叶砚教育。不过和师父今夜的境遇比起来,她当年受欢迎的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她不禁在想,师父会不会认为长得太好看是一种负担?或者他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感到为难?

        正这样想着,叶若风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她回头瞧见三个笑意盈盈的少年,只觉得相貌有几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他们姓甚名谁。

        “小叶,真的是你!”中间那名少年惊喜地问她,“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一声不吭就走,连老师也不知道你去哪了。”

        当年叶砚不告而别,叶若风匆忙辍学,忘记了和同窗解释。印象中她与同窗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她甚至到现在也没想起他们的名字。

        那少年接着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睡觉吗?以前大家私下都叫你睡美人,你现在更——”

        “还说‘睡美人’,当时有只鸟还在你书上拉了屎,你忘了吗?”同伴打断了他,说起当年囧事,毫不留情。

        “这……”叶若风替他尴尬,她压根不知道“睡美人”这个称号,也不知道那只鸟的恶作剧,它真厉害,比松鸢还可恶。

        想到松鸢,她瞅了一眼师父,他的表情和平时不大一样,好像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似是察觉有人看他,那笑意稍纵即逝。他在笑什么,不会也在笑那只鸟吧?

        她正在琢磨,忽然有只灯笼递到了跟前,同窗送她礼物,问她要不要一起走走。

        她立即拒绝,对方却不收手,灯笼横在两人中间,发出亮闪闪的火光,场面陷入僵局。

        一旁沉默的应松玄开口:“给我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倍感压力。叶若风早已习惯,那三位少年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压力,虽然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历,虽然他还蒙着眼睛,但显然他很厉害,他们都惹不起。眼下他们只想对他敬而远之,哪敢把礼物给他。

        但他已经伸出右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把那灯笼收走,送礼的少年不敢不从,只好尴尬又窘迫地交给他。给完了,一秒钟也不想多呆,拉着左右两个同伴,灰溜溜掉头离去。

        “师父喜欢这只灯笼?”叶若风有点意外,他好像从没说过喜欢什么东西,怎么会看上一只灯笼?

        “不喜欢,只是觉得他们太吵了。”他勉强拎着灯笼的丝绳,脸上的表情确实是不喜欢。那灯笼也真惨,明明做工精美,在他跟前,却是相形见绌了。

        “他们太吵了”,这句话有些耳熟,叶若风忽然想起了什么,与他再挨近一些,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应松玄微微一怔,抽出手摊开手心,问她:“怎么了?要写什么?”

        他误会了,叶若风根本没想写什么,她复又握着他的手说:“他们太吵了,我想让他们离得远一点。”

        应松玄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他这徒弟一向傻乎乎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果然,她不是无师自通,她说:“是阿隐师兄教的,在天宁的时候。”

        “历练的时候还有心情逛街?”他突然感到一通无名火,不好表现出来,但语气听上去似是责备,手心涌出一层冷意,好像在说“不要靠近我”。

        “师父,那时候历练已经结束了……”叶若风有点委屈,她觉得师兄教的方法挺有用的,不知道师父为何如此抗拒。

        “历练结束了你不早点回去?”他很少这样说教她。

        “师父,我那时候还在养伤。而且,我比师父回去得早。”叶若风觉得自己没错,师父忽然对她有意见,大概是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与她走得太近。是她冒失了,不应该自作主张牵他的手,惹得他不高兴。

        想到这里,她悻悻地松手,还没完全分开,一个小姑娘径直跑到他俩跟前,粗鲁地扯开她的手,兴冲冲朝应松玄说:“真的是你,我找你很久了!”

        找他很久了?这小姑娘是谁?找师父做什么?看她不拘小节的动作,师父跟她很熟?叶若风脑袋里霎时间挤满无数疑问,但那小姑娘喋喋不休,根本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小姑娘抓住他的衣袖想带他朝南街走,他拨开她的手,收回衣袖。

        姑娘不解,又问他:“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年中元节,你以前还吃过我的面羊。”

        “姑娘认错人了。”他知道她是谁,但他无心叙旧,仅仅一面之缘,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没认错,虽然你现在蒙着眼睛,但我一看就是你。”姑娘不依不饶。

        “我不会跟你去。姑娘自便。”拒绝的话他说过太多次了,不失礼节但又不留情面,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姑娘不肯离开,大概凡人总是比仙人脸皮厚一点,即使被拒绝也不肯放弃。

        应松玄不再多说,正好又觉得之前帮徒弟收的灯笼有些碍事,干脆递给那不肯走的小姑娘,勉强当作安慰。那姑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离去。

        叶若风也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右手忽然被一只凉凉的手握住,师父牵着她走了。

        “师父,你以前来过厉州?”那个不靠谱的猜测又冒出来了,她偏着头看他的脸,眼前这张脸看得越真切,回忆里那张脸越模糊。很多时候,她希望师父是叶砚,又害怕师父是叶砚。除了对方亲口承认或否认,她好像无法求证,但也无法放弃。

        应松玄从容不迫地往前走,不紧不慢地回答她:“来过,为了找魔琴的线索。”

        “真可惜。”她知道这次也问不出来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早点遇见师父,就像刚才那小姑娘一样。”

        应松玄沉默了,他以为她要追问他何时来过厉州,遇见过哪些人,发生过哪些事。坦诚相告还是继续隐瞒?他开始有些犹豫,没想到她并不多问,她可惜的竟然是没有早点遇见他。

        “师父,”叶若风晃了晃手臂,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欲言又止,“刚才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牵着你。”

        “没有不想。”他说,“只是觉得你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也不管用。以后不要再瞎学了。”

        “好,以后师父教什么我学什么。”叶若风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感觉师父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一点,他好像握得更紧了一点,不知不觉中增加的力度让她有些紧张。

        她之前常在他手心写字,他教她练剑时也曾握过她的手,上次她脖子受伤,他还亲手帮她抹过药,如此种种,她明明对他的手已经很熟悉。

        但现在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难道换了个姿势,感觉会大不一样?但阿隐师兄也曾经牵着她,她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换了个人,感觉会如此不同?

        她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师父的手一直很凉,而她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这层薄汗让她有点慌张,她又甩了甩手臂,想让风把汗吹干。动作幅度稍大,像在玩闹,但师父没制止她,像陪她一起在玩。

        其实她只要抽出手,就不会再感到紧张,但她又不想抽出,紧张之余,好像还有割舍不下的快乐。不行,她不敢再细细体会,得找点别的事来冲淡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左顾右盼,在沿街摊位买了一袋糖,胡思乱想的时候,吃东西是个好选择。

        “师父要吃糖吗?”叶若风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印象中从没看到过他吃东西。

        果然应松玄摇着头说:“不吃。”

        但他的拒绝不管用,有只手托着一颗糖,不偏不倚捂在他嘴上,他开口正准备教育她,那只手动作太快,顺势把那颗糖塞进了他口中。

        “甜吗?”叶若风奸计得逞,还敢问甜吗,大概是紧张过头了。

        应松玄忽然想起了她从北泽回悉云峰的第二天,他给她熬了治嗓子的灵草汁,但有人给她带了糖。在苦与甜之间,她大概更喜欢甜吧。

        那天早晨有人问她甜不甜,他看不见她回应的动作,但能猜到她一定是点头了,说不定还笑了。因为那一点点不着边际的想象,他竟然尝到一丝苦涩。

        那一丝苦涩持续了很久,直到此时此刻,在上元节灯火如昼的街头,她冒冒失失硬塞给他一颗糖,苦涩的滋味一点也尝不到了。

        他原本有点生气,转眼间又好像生不了气了,只如实回答:“很甜。”

        “真的吗?”叶若风原本没报多少期待,没想到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忍不住自己多吃了几颗,“真的很甜。”

        两个人一起吃东西,大概快乐会翻倍。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陪着一起吃,那恐怕是吃货最大的快乐了。快乐冲淡了紧张,她手心里的汗已经被风吹干了,只自然而然地牵着他去找更多吃的,一路上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到后来竟然有点撑了。

        “师父,这个也很好吃。”叶若风随手在路边小摊买了个透明的果子,都不知道那果子是什么,放心大胆地吃了一口,口感甜中带酸,味道不错,想叫师父一起尝尝,便顺手递给他。

        她把那果子放到他嘴边,才意识到不妥,她怎么敢把自己咬过一口的东西给师父吃?是她得意忘形,真该被教育了。

        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正要收手,应松玄却低头很淡定地吃了一口,只这一口,他皱了皱眉头,仿佛很嫌弃。但又接着把拳头大小的果子吃完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师父既然觉得不好吃,为什么把它吃完?”叶若风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实在不理解他的行为。

        “为师只是怕你吃撑。别买吃的了,差不多行了。”他阻止她再买,是担心她再买到奇奇怪怪的食物,还吃得津津有味,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她果然不再买了,只和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走停停,到了内城河边,又见河面上红莲朵朵。

        和上次一样,她买了一只河灯。不过卖河灯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老伯。她腾出右手写了几个字,弯腰把河灯放进水面,又站起来重新牵着他的手。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连一秒钟也不想放开。

        “在做什么?”应松玄难得好奇地询问。

        “师父见过河灯吗?我刚才许了个愿,听说很灵。”她也不知道灵不灵,毕竟她上次放的河灯没漂多远就失踪了。

        应松玄不禁想笑,颇为无奈地说:“你是仙门弟子,还相信这个?有什么心愿还不如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实现,比它灵。”

        “师父,心愿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但你既然说比它灵,那告诉你也可以。”叶若风转身站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语气真挚而深沉,“师父,我希望你忘掉痛苦,希望你快乐。”

        他猜想过她可能会有什么心愿,无非是提升修为、找到叶砚之类的,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

        他曾经也有过自在而随性的时光,但当上衍星宫掌门之后,快乐这个词好像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从归墟取回魔琴之后,他更是一日也不得轻松。

        人人都认为他理应强大,都看不见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痛苦,只有她一个人,希望他快乐。

        “你的心愿实现了,我现在就很快乐。”他也没想到,时隔几百年,他重新感受到了快乐。而快乐的来源,竟然只是她说了一句话这么简单。

        “师父,你笑了。你果然比河灯还灵。”叶若风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比平时更好看了。她也跟他一起笑了,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她还想说点什么,夜空中忽然绽开大片烟花,砰砰砰的爆炸声太响,她担心他听不清,于是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很认真地开口:“我……”

        刚说了个开头,忽然卡住了。

        “怎么了?”他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语气温柔而宠溺,比平日里更明显。

        “我有点头晕。”她那么认真肯定不是为了说头晕,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了,越想不起来,头就越晕,身子摇摇晃晃,肩膀被他扶住。

        “你头晕是因为吃了迷糊桃。”他说的是那个甜中带酸、让人犯糊涂的果子,幸好她只吃了一口,若是吃完一个,恐怕不止是头晕,早就得胡话连篇了。

        “走了,回去了。”他熟练地背起她,今天是找不到灵墟族了。

        叶若风没想起迷糊桃是什么,她趴在师父背上,脑袋昏昏沉沉,心中很不平静,还在努力回想刚才想说什么,好像过了今夜,有些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是因为看见他笑了,她才突然产生那样一个念头?还是她一直有那样一个念头,只是看见他笑了,才鼓起勇气想说出口?她越想越糊涂,更想不起那个念头是什么了。

        人声鼎沸,街市喧嚣,灯火辉煌,夜空中烟火持续不断。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许多情绪骤然放大,叶若风好像抓到了一丝头绪,嘀咕着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嗯?”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背她的人停住了脚步。

        那几个字如雷贯耳,他无法欺骗自己是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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