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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缺钱”


  ◎“吃回头草?”◎

  街区里的风呼呼地刮,  大雪将下未下,像是在吊着行人的胃口。

  许蝉天还没亮就打车赶到马宿雨的小公寓,刚登上楼梯就隔着厚厚的墙壁听到屋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你到哪啦?”欢脱的鼓点声里,  许蝉听到马宿雨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她站在门外,  莫名就有点不太想进去。

  算了,好歹也是提前就答应好的,马宿雨又特意交待了有急事。

  她按了按门铃,  对着话筒里慢吞吞说:“在门口。”

  马宿雨穿得花枝招展,  脸上抹的到处都是亮晶晶的,  拉开门就看到穿得像个大馒头似的许蝉顶着俩大黑眼圈,  素面朝天地注视着她。

  马宿雨打量着她这身毫无求生欲的搭配,  “咦”了一声,一把就把人薅进了门里。

  在外面的时候,许蝉还只是觉得吵闹,  两只脚踏进门里,  许蝉感觉自己就像是跌进了谁的肺腑里,乐声震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她一眼望去,  遍地都是气球玩具,  屋顶飘得,墙上贴的这简直是把星星都摘到了房间里。

  许蝉匆匆扫了一眼满屋子陌生的面孔,所有人都跟约好了似的,颤颤巍巍地胡乱抖动着,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却人影全无。

  许蝉抬手塞住耳朵,用下巴戳了戳聚光灯下的帅哥美女,  斜了眼马宿雨:“这就是你说的喝茶谈心?”

  哎呀,  骗老实闺蜜来玩怎么能算是骗呢——

  马宿雨神秘兮兮地拉着许蝉贴在墙角,  用手指了指眼睛冒着彩光的玲娜贝儿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趴在许蝉耳边大声喊道:“和你喝茶,和他谈心。”

  看着马宿雨一脸的桃花,许蝉立刻回望过去。                        

                            

  那人站的远,和人群隔得很开,正在单手插兜举着一杯鸡尾酒独酌,明眼人一看就是在等人。

  等的还是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大小姐。

  许蝉往死里看了几眼,愣是没想起这男的是马宿雨的哪位前任,直到男人回头望了一眼,眼尾的痣敞亮开来,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这不是上次在医院,马宿雨疯狂给她安利的帅哥医生?好像说是于皖周他爹的学生,她还有这位的微信呢。

  许蝉了然,忍不住好奇:“上次在Blueberry也是他?”她小声嘀咕,“他们做医生的压力这么大,现在都喜欢这种场合?”

  许蝉还记得上一回在Blueberry,马宿雨就是因为突然上头跑去泡男人,所以才把她甩给李闵。现在看来,这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勾搭……啊不,是交往上的。

  马宿雨勾着眼角到处放电,扭过头才捕捉到许蝉满脸嫌弃的表情。

  周围太吵了,许蝉声音又轻,她回想了一会才捕捉到几个关键字,当即就嗓门扯得贼大,像是恨不得全场都听到那个名字,“什么场合?医生怎么了?你们家李闵不也是医生嘛!”

  “怎么就我家李闵了。”

  看着马宿雨跟着节奏乱晃,答话牛头不对马嘴,许蝉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转身就找了个空隙钻到了卧室。

  瓷实的墙体挡住了不少嘈杂,许蝉刚坐没一会,就看到马宿雨穿花弄蝶地钻了进来,一进门就往床上一倒,“累死老娘了,这该死的于皖周再不来,我就把他挂在城门上鞭尸。”

  还挂城门,许蝉打趣:“最近大数据没少给你推书吧?”

  马宿雨嘿嘿一笑,眉毛挑的起劲:“别说,真香。”她迷妹似的咬了下唇,“和我们家弟弟一样香。”                        

                            

  许蝉被肉麻地打了个寒颤,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见马宿雨一副要睡死过去的模样,顺口问:“你家帅哥还在外面,不招待一下?”

  “走了。”马宿雨手背挡脸,转身就把自己裹紧了被子里,“说是院里有事,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她说着突然睁开眼,像是想起了正事。

  许蝉看着她精神抖擞地从抽屉里翻出个手机,死命按了几下,见没反应又气呼呼地砸了进去。

  “又贵还不防水,垃圾。”

  许蝉打了个一整夜都没睡好的小哈欠,“你这么早喊我过来,到底是要干嘛?赶紧着点。节后最后一天了,我今天下午还得去趟音像店,我妈嚷着要听梅艳芳的专辑,老太太的新年愿望不好推辞的。”

  马宿雨瞥了眼许蝉,看着她一副“我很忙你搞快点老娘在你这不想多耽搁一秒钟”的表情,忍不住叉腰骂道,“好你个许蝉!你还装!那么大的事儿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

  “什么大事。”许蝉眨眨眼,愿闻其详。

  “要不是于皖周那个大嘴巴,我都不知道你和李闵同居了!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许蝉忍不住“啊”了一声,被马宿雨的遣词用句震得一愣一愣的。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上次在Blueberry,你们俩醉酒回家,生米煮成了熟饭是不是?”

  马宿雨纤细的手指在许蝉面前晃来晃去,许蝉没忍住张口就咬了过去,差一点就要得逞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马宿雨缩了缩手指,一边开口一边瞪着许蝉骂道:“许蝉你属狗啊?”

  许蝉倒是觉得,马宿雨和于皖周越来越像了,两个人口头禅都一模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于皖周应声走进来,关上门就问:“你们俩躲这儿干嘛?我找了半天。”

  他全副武装,搞得不像是寿星,像是哪来的大明星。

  许蝉还没开口,马宿雨就哼唧一声,“大寿星来可算是来了啊?我这宴会办的不错吧?”她手一摊,意图明显,“搞快点,赶紧给我。”

  于皖周随手掏出一串东西砸在马宿雨手心,许蝉扫了一眼,看到那是他最宝贝的那台赛车的钥匙,平时碰不让别人碰一下的。

  “只准玩一个星期,擦坏一点点我一定不打死你。”

  这们俩可真是冤家。

  许蝉看了眼马宿雨,发自肺腑地感慨。

  于皖周一对上许蝉,脸变得比谁都快,一会功夫就跟邻家小奶狗似的凑了过来,放轻了语气关心道:“许蝉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聊她和李闵同居的事儿。”

  马宿雨嘴快,恨不得夸大其词,把现场画面都拉到家庭影院,兜售瓜子儿供万人磕CP。

  许蝉急着声辩,被口水呛了一下,于皖周连忙回头拍了拍她的后背,扭过头怪罪马宿雨,“你看你把许蝉急的,这种事能乱说吗?我兄弟能是那种吃窝边草的人。”

  马宿雨哈哈大笑,一把抱住许蝉,“谁让我姐妹有魅力呢。”

  许蝉这才听出他们俩是拿自己开玩笑,她双指提到嘴边,面无表情地各自送出一个手动微笑。

  过了好一会,她视线过了一遍两人,见这俩欲言又止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再不问我就走了。”

  马宿雨这才跟被人按了“开始”开关,连炮珠似的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                        

                            

  临了,她轻咳一声:“所以,你和李闵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她手机坏掉了打不开,马宿雨都想把李闵的通讯记录裱起来挂在墙上。

  千八百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男神,竟然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马宿雨后来越想越觉得邪乎,问了于皖周才知道人家是来打听许蝉的。

  于皖周向来都很好套话,几句下来,马宿雨就知道了许蝉房东是李闵的事儿。

  关键是!许蝉当初可是亲口拒绝过的,这可把她给好奇坏了。

  马宿雨问的事无巨细,许蝉只好把能讲的草草都说了一遍。

  思绪落在那天下车之后,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突然就陷入了诡异沉默。

  “除夕那天,我听说城南工厂爆炸,那天还有很多人在加班,A大三院的医生都过去紧急救援了,李闵也去了吧?”

  马宿雨是个万事通,八卦新闻向来一个不落。

  许蝉闻言,脑海里突然就浮现起新闻推送里的大火和乌烟,她莫名觉得心头发紧,下意识想催促马宿雨继续说,突然就听到她拍了下于皖周的大腿,扭头看向自己说:“所以,许蝉你看!这是老天都不想你搬走。”

  “胡说什么!”

  于皖周轻轻地推了把马宿雨的肩膀,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事故还挺严重的,我这几天给闵爷打电话他都没接,信息也没回。我听老爷子说,那边还有什么化工药品爆炸,医务人员都得戴防毒面具。人命的事情,别开玩笑。”

  许蝉听的心一沉,她也看到了新闻,却没有于皖周知道的这么详细。

  马宿雨被于皖周训斥之后,瘪瘪嘴有些委屈,“我就是调节一下气氛,你这么凶干嘛?”                        

                            

  于皖周在旁边哄了半天大小姐,许蝉却突然想起那张新闻热评里网友分享的现场照片。

  [巴掌大的灰烬飘得漫天都是,烟尘里看不清建筑,看不清人脸,只有无数残垣断壁,钢筋泥土,还有穿梭其中的白色人影。]

  隔着照片,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哭泣,也有人麻木如行尸走肉地等待着前途未知的明天。

  医生是降落人间的天使,可是“天使”这次放在李闵身上,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蝉突然想到那天,李闵拎着她的行李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

  “在我回来之前,先住着。”

  她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走的,可是医院匆忙一通电话,许蝉眼睁睁地看着李闵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上了她叫来的那趟出租车。

  隔了老远,她才回味过来,他那句话里似乎是有挽留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许蝉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走了她的身份证。

  “竟然能把李闵惹毛。”

  马宿雨眨巴着眼睛,兴味盎然地盯着许蝉,一脸崇拜:“你怎么做到的?快说出来让我们学习一下。”

  于皖周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跟谁发那么大的火。”

  两个人蹲在一边,满脸都写着“吃瓜吃瓜”“快说快说”。

  许蝉思考稍许,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作死行为。

  “我把他家房子的风水给破坏了?”

  于皖周:“……”

  马宿雨:“……李闵居然还是个迷信的人呢。”

  “是哪栋房子啊?”

  于皖周突然问,还没等人回话,他就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许蝉,“该不会是鑫海茂世13栋602那套吧?”                        

                            

  马宿雨:“那套怎么了?”

  许蝉一脸茫然地等着于皖周科普。

  后者噎了一下,似乎瞬间理解了李闵发脾气的原因,他难得的没有嘴瓢,杵在那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同情地看向许蝉。

  “那套,是闵爷仿着他妈妈在世时的老房子买的。”

  李闵刚出生母亲就是去世了,家里原有的东西也被他那个不成样子的爹折腾的所剩无几。因此,李闵关于母亲的遗物几乎没有。

  后来,李闵在垃圾堆似的抽屉里翻到一张两个人的老照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样子,因此视若瑰宝。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李闵和父亲突然就吵了起来,那张照片也被烧得连影子都没留下。

  于皖周心想着里,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对李闵的八卦守口如瓶,抬头望向许蝉,郑重其事地说:“他为什么把家具乱摆我不清楚,但是那栋房子,大概算得上是他唯一的家。”

  “既然这么在意,干嘛又要把它租出去?”马宿雨好奇地问。

  于皖周摇摇头,李闵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私事,就连许蝉住过来也是他上次说要来过来找李闵,无意中发现的。

  他想了会,像是终于找到了合理答案:“可能是缺钱?”

  “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还是骨干,他又是个大光棍,缺钱?”马宿雨白了眼于皖周,满脸不信。

  许蝉安静地看向于皖周,听到他咕哝了一句。

  他声音很小,却像是针一样,轻轻地扎了她一下。

  “闵爷从来都不存钱的,他卡都不用,哪来的积蓄。”

  什么样的人,才不会想着给自己留一点积蓄呢?许蝉看着眼前两个吵得朝着火热的人,心里突然闪过李闵的身影,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她想啊,

  那个人大概是从未有牵挂,也不愿意给自己留后路吧。

  许蝉心里束缚已久的那股不甘突然松散开来,如丝帛云茧熨帖平展地舒展在平面,袒露出原本被不断向内自省的一颗心。

  过往岁月里,她总是在责怪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被人珍爱。直到此刻,她突然彻底意识到,灵魂皆有方向,她没有资格去苛责他,如她所愿的爱她,选择她想要的路,成为她渴求的模样。

  所有人都囿于心病,有人擅长逃脱。

  但是,也有人将它视为吾乡,苟延残喘。

  谁都没有错。

  “你就跟个舔狗似的,整天跟在李闵身边汪汪汪,这种时候胳膊肘还往外拐?”

  马宿雨的大嗓门从天而降,许蝉瞬间就被勾回了思绪,然后就听到他们俩不知道又把话题扯到哪又吵起来了。

  马宿雨指名叫姓地骂道:“于皖周,你就说你那颗心是不是偏到家了,有兄弟没姐妹啊!”

  于皖周听到马宿雨这么说,一时间也生气了:“我不就说闵爷就没搭理过谢时雨嘛,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怎么了,你也暗恋他?”

  “他要不是想跟谢时雨复合,干嘛打听这个?”马宿雨一听到暗恋这个词,立刻快嘴斩乱麻,“渣男渣男渣男!”

  于皖周被喷得马宿雨瞠目结舌,他擦了把脸,“不是,你骂我干嘛?”

  “骂的就是你们这群狗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马宿雨声嘶力竭地吼,回头看到许蝉静静地望着她,忽然就哑了声,心虚地低头戳了戳眼前的懒洋洋抱枕,不放弃地补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恶心。”

  “你这么说我就得说道说道了,”于皖周不甘示弱,字正腔圆地提李闵打抱不平。                        

                            

  “当年那女的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用自-杀逼得我兄弟和她在一起,你说她能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不长眼,坑的我兄弟差点把命都搭上,高考那天还有脸过来玩胁迫。当初!要不是闵爷运气好,命好,他这会还不知道被她祸害到哪呢!”

  于皖周越说越气,在心里藏了十几年的话一下就全倒了出来。

  “后来闵爷跟她提分手,她一哭一闹往天台一站,搞得我兄弟被挂在学校论坛鞭尸似的骂,后来可倒好,拍拍屁股出国了,还给人扣了一个出轨渣男求复合的屎盆子。”

  许蝉听的心惊胆战,心里有一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发出一声悲鸣。

  她心底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迅速平复如初。

  旁边的马宿雨也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咋舌道:“这么劲爆。”她说着又偏过头朝着许蝉努努嘴,一张脸上就差点写上“姐妹爽不爽,活该他报应”。

  马宿雨今天表情语言实在是过于丰富,许蝉撇开眼望向落地窗外。

  外面的天色彻底亮透,日光从乌云中穿破,一寸一寸地漫步人间,忽然之间原本灰暗的视野就遍地灿烂。

  她回过头看了眼身后两个人,正对上谢时雨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蝉蝉,你不发表点想法?”

  许蝉看向于皖周愤懑不平的脸,回味着他们一开始的话题,李闵为什么要打听她和谢时雨的关系?

  她仔细思考,合情合理地分析道:“我是更偏向于——李医生情根深种,矢志不渝,所以想通过我这个媒介吃个回头草?”

  总不可能是他对我感兴趣吧。

  作者有话说:

  许蝉:吃瓜

  李闵:……不知所措                        

                            

  ——

  ◎最新评论:

  【许婵:吃瓜

  后来,咦瓜怎么吃自己身上了】

  【按爪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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