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色下滋生的恶念

万成雅的话为这个案子带来了新的信息，同时，也陷入了新的困局。

        人人皆有嫌疑，人人皆是凶手。

        五姨太生前是被众人欺负致死的，如今，死了个三姨太，死了个管家，便觉得放眼望去，全是嫌疑人。

        这倒是与五姨太生前的状况有些相似——放眼皆是坏人。

        我和沈算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万成文和万成雅说的话放在心里梳理了一番。而当我们问到万成武的时候，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听说，傍晚的时候是管家给你送饭的，当时他在屋子里停留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多小时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沈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万成武回应的态度亦然。

        “只是送个饭，我并没有和他说话，和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聊的。”万成武漠然挑挑眉，一副“唯我独尊”的高傲模样。

        沈算皱了皱眉头，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道：“听说你和死去的五姨太是校友，有没有这回事。”

        五姨太就像是一个不可触碰的开关，在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万成武“腾”一下站了起来，带动了屁股底下的凳子翻到在地上。

        “你想问什么。”

        沈算的眼皮子动了动，若无其事地从万成武的脸上扫过，紧接着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听说你心悦五姨太。”沈算的语气几乎可以算是陈述句了。

        听到这句话以后，万成武瞳孔一缩，随后，桃花眼一眯，迸发出的戾气似乎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人的咽喉。

        “我劝你，现在，闭上你的嘴巴，滚出去。”

        与以往的大吵大闹不同，万成武的语气非常冷静，可却让人觉察到令人窒息的压力。这股压力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震撼着人的心脏，致使心脏惊恐不休。

        沈算一副冷淡的公事公办的样子，端着一张冰冷的面孔，镇静的将本子合起。

        “行，感谢你的配合，问话结束。”而后，沈算先我一步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随后跟上，在出门的时候，亲眼瞧见万成武愤怒的一拳砸向桌子，上好的楠木哪里那么容易被砸坏，只是他的拳头被坚硬的桌子的反冲力致使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出了这门，沈算腿脚一软，堪堪扶着墙，然后对着后面出来的我尴尬笑笑。

        “他娘的，这小少爷是什么人物，差点被他‘吃’了！”沈算低声骂娘。

        方才的镇静不过是装出来的，发怒的万成武一身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里不时传出“砰砰”的打砸声，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万家的主子不多，仆人倒是不少，一个个盘问完以后，再把口供加以整理，将这些事情整理好了以后，已经是晚上了。

        这是我身为守灵人的最后一个夜晚——回魂夜。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再者万成文和万成雅一直在房间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来，于是为了保护证物，秦小玲也只好留在房间里，等待着晚饭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凶手的真面目。

        夜色如画，一幅会食人的画。

        发生了种种骇人的事情，万家上下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下人们坚守自己的岗位时一言不发，人人神色凝重，似是大难临头。

        我要守着万老爷子的“尸体”脱不开身，沈算要将审问结果送回局里，而秦小玲一人静静的坐在房内守着那个白色的箱子。

        万家属于富人区，平日里鲜少有闲人经过，可是据闻这几日这附近的电灯或许是因为电线在哪里被老鼠咬了，导致这一片的电压偶尔有些不稳。

        就在夜色降临后，出了灵堂有纸钱的火光照明，万家上下几乎都是点着电灯的。

        那水晶一样的吊灯是好看，但是当电压不稳时，这些华丽的吊灯失去了电力的供应，都变成了无用的摆设。

        随着“啊”的一声轻叫，万家陷入一片黑暗。

        “发生什么了？”有人惊呼。

        有人镇静：“今早有人来通知说这两日电压不稳，让我们备了煤油灯和蜡烛，过一会就好了。”

        黑暗中，又有人道：“我们去给各位东家和客人送蜡烛吧。”

        因为有了电灯，所以除了下人房里有蜡烛和煤油灯，其他那些主人房或者是客房都是没有这些紧急情况照明用的东西的。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要停电，很意外地，无论是万成文的院子，还是万成雅和万成武的房间，都没有打开房门出现骚乱。

        我心里有些不安，遣了几个探员跟着下人一起去那几个房间查看，确定他们是不是都在房里。

        万成文的院子停电了以后，因着大少奶奶才受到惊吓没多久，害怕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早早就在院里坐着，借着月光等着别人送蜡烛。

        万成雅虽然没有开门，但是送蜡烛的下人以及探员都听见了屋里传出万成雅的声音。

        至于万成武，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甚至将门反锁了起来，所以没能够将蜡烛送进去。

        一切好像没什么异常。

        瞧着灯火通明的万家在今夜忽然变的安静，只有零星几点烛光像是“鬼火”一样闪烁，有些诡异。

        我揉了揉肉太阳穴，没有踏出灵堂，心中生出一股不安。

        三姨太死的时候也好，管家自杀的时候也是，都是这般平静的夜。

        想到万成武的房间里没有声音传出来，我想了想，让送蜡烛的人再去一趟，确保万成武确实在房里。

        心中的不安随着夜色的深沉愈发强烈，火盆里燃烧的纸钱飞溅出的火星被风一吹，更是活跃的四处游走。心中的不安就像是四处游走的火星一样，悬在空中找不到归宿。

        在停电的时候，秦小玲从桌子旁站起来，放下了不断书写的钢笔，趁着熄灯前的记忆还没完全从身体里褪去，摸到了窗边。

        窗外一片漆黑，不时细碎的抱怨停电的话语传入耳内。在这样的黑暗里，所有细碎的声音都变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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