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1特质隐藏
我做了一个梦。
视线里是一杯血色的红葡萄酒，杯里的酒液越涌越高，最后溢出了杯口。酒液的醇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炽热腥臭的血液扑打着脚面，疯狂地涨高，淹没我的头顶。
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唔！”
我剧烈地挣扎一下，推动那块无形大石的手被另一只抓住。
体温比我低一些的，不知是温是凉的手。
房间里黑黑的，天应该还没亮。
受伤的几天我一直借住西索的客房，可是现在睡的这张床明显不属于客房，而且，我旁边躺着西索。
卸了妆，红发放下来，穿着浴衣的，“正常”的西索。
（和谐）
我惊恐万状地瞪着他：“喂……？”
他在枕头上蹭了一下，用鼻音发出一声软软的“嗯”。
（和谐）
我掀开一点被子——呃，我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昂贵的香槟粉晚礼服，经过一晚上的□□已经被压皱了，不过除了腰带被松开，并没有别的破损。
他微微睁着眼睛看我这些举动，似笑非笑：“放心~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尴尬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不过你把手臂压在我胸前做什么啊？”
“真让我伤心呢~醉酒了也不安分睡觉半夜试图杀掉我的是谁啊？”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呃……？
我看看自己靠近他的右手，锋利如刀的手掌并拢顶在他心脏之上。
他压在我胸前的手臂也完全不带猥亵的意味，手掌弯曲，对着我的脖颈。
一旦对对方有什么不测，我的手掌会立刻砍断他心脏大动脉，他的手也会拧断我的脖颈。
我哦了一声，慢慢缩回手，“那就抱歉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的习惯。”
凯瑟琳从不让我和她像一对母女一样一起睡。她说习惯了这样拥抱着入睡，危险时反应速度和敏捷都会下降不少。唯一的一次，是在雾色山脉的那一晚。
因此，睡到半夜感受到身边别人的呼吸，本能地发动攻击实在不能怪我。
我拿掉他的手臂，撑着床铺坐起来，捋平裙子上被压出的褶皱，心情顿时有些颓丧。“这裙子你留着吧，我大概是一辈子不会再穿它了。”
他挑挑眉毛，摘掉那顶有点好笑的睡帽坐起来，“我的身材像是能穿下他的样子吗？一辈子很长，爱拉，不要总把这些字眼挂在嘴上。”
我无动于衷地说：“是吗？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买它，”我指指这件衣服，“梅丽卡送我那件绿裙子我觉得就可以应付了……反正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他用那双狭长的妩媚眼睛斜睨着我，看起来终于完全清醒了：“爱拉~你是说，你打算穿着睡裙去参加晚宴吗？”
！
原来梅丽卡送我那条薄荷绿的漂亮长裙……是，睡，裙？
啊，我好土。
我颓丧地捂住脸，想到昨天还穿着睡裙去美荔小姐——世界知名设计师店里，我就内伤。
那我昨天穿着睡裙下楼时你怎么不说啊？存心让我出糗吗？
西索一手撑着额头，笑得整张床都在抖。“哈哈哈……果然这么可爱啊~真是……”他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停下来，“衣服在客厅里，去吧~”
客厅里有一盒，准确说，是一大盒新衣服，全部出自美荔小姐的店，毫无疑问，尺寸比我之前穿的、现在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衣物适合多了，料子也是亲肤的棉布料子，并不一味为了高档而全是丝绸正绢。而且，种类也一应俱全，除了外套衬衫裤子短袜外，居然还有双符合我脚码的软羊皮平底鞋。
天地良心，我终于不用再穿那双幼儿园童鞋了。
我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了，不过当我拾起一件带着蔷薇花花边的奶油色内衣，头上还是冒出了几条青筋。
不要随便去服装精品店给女孩子买内衣啊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吧！重点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三围尺码啊？
电视里的“朝闻巴托奇亚”栏目正在尽职尽责地播出要闻，“……达奎尔家族家主今日凌晨2时被发现死于庄园的主卧内……没有外伤……死状凄惨……已化为干尸，尸体不可辨认……金戒指和衣物确认……疑似毒杀……”
我刷牙的手顿了顿，随即不再理电视。对于杀人，我应该，尽早习惯才是。
这样想着，我吐掉牙膏泡沫，漱了口水。可是习惯性用引力去拿口杯时，突然加大的力道让它整个嗖地跳了起来，高速旋转着向我飞来。我猝不及防，连忙沉肩下蹲躲过它，杯子擦过我的肩膀，然后被洗手间门口的西索稳稳地接住。
他把滴水不剩的口杯递给我，倚着门框微笑道：“能力又有变化了？”
“是啊。”我试探地发出引力，从架子上取了条毛巾，“恢复了，我记得昨天明明又变弱了的。”
西索撑着下巴，看起来也在思考，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爱拉，再做一次水见式。”
我依言从盆栽里揪了片叶子，在口杯里接满水，正准备发动“缠”时，西索出声道：“不，是在你的变形形态下。”
犹如黑暗中擦出了火花，混沌中点亮了一盏灯，我猜到了，为什么我在变形后不能用引力和斥力的原因！我捧住杯子，眼睛闭上后再度睁开，镜子里，银头发的女孩瘦削的脸上，一双格外明亮的金色竖瞳闪闪发光。
没有错。
那水面先是泛起阵阵波纹，很快就冒出了翻滚的泡泡和烫手的蒸汽，温度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水面冒出了火焰，火焰舔舐着嫩叶，先是边缘开始发黑，接着叶肉在沸水中渐渐消溶，最后只剩下淡得几乎无色、薄得更甚蝉翼的叶脉。可是火焰仍旧在水面上燃烧，肉眼可见的，几乎令空气也烧融的火焰。
最高温的火焰是无色的。
“特质系……”两人同时发语。
“原来如此～”西索的声音里隐然含着兴奋，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在努力忍耐什么不让它爆发出来似的。“平时状态下是变化系，变形时却是特质系，也许是你特质系的念成长速度超过了变化系的……”
我正想说有道理，西索就立刻推翻了他的假设。“不对～那样来说念的变化不会这么频繁……”
我无意识地对口杯轮流用着引力和斥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戳戳他的胳膊：“西索——按这样来看，我是不是更适合具现化系？”具现化系是夹在变化系和特质系中间的啊。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张扑克牌，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手指一翻像扇子一样展开一叠扑克牌，低低笑了几声：“呵呵～现在你摸索出具现化系的能力了么？”
“怎么可能那么快。”我含糊带过，不是我没想过，而是我发觉自己身边没有特别让我记忆深刻的东西，像西索的两个能力是从他小时候常吃的糖果上来的一样。相比起他，我的童年要单调得多。
我惯用的武器是刀，可是具现化把刀，未免也太浪费这个能力了。
还有特质系的能力……这个也要好好地利用一下啊。
想了一会儿后，我决定去找云谷。
西索擅长用实践来诠释念的使用，而长期研究理论的云谷更能给我想要的解释。
做了水见式后，云谷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沉思。
“不同状态下显现出不同念系，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也非常少见。”他说，“目前我所知道的，是窟卢塔族的念能力者。据说他们在平时是一种念系，显现火红眼时却可以百分百发挥全系统的力量。”
说到窟卢塔族，我就下意识地想起酷拉皮卡，“那就是，火红眼时转变为特质系？”
“对，但是无法长时间显现。”云谷说，“这就是双系念能力。我曾经研究过双念系甚至多念系的情况，结果很奇怪，双系念能力者大部分出出奇强大，少部分却平庸无奇，甚至弱得不可思议。而三种念系以上的念能力者，平庸无奇和弱得不可思议的人反而占据了大部分，出奇强大的人变得少之又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无法协调？”
云谷说：“差不多。因为念系并不是越多越好，真正强大的念能力者，往往一系专精。像西索，他的念能力看似单一，但他用得灵活，几乎可以应对所有情况。通常呈‘山’型修习念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比如变化系，通常会兼修强化系和具现化系。可是双系念能力者不同，他们与生俱来的两种念系可能根本不相邻，就像你既是变化系又是特质系。
“可有些人——假设a既是变化系又是操作系，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两种念无法兼得？”
“是的，如果选择变化系作为主修，那么操作系最多只能修得40。但如果a既想修得变化系，又想修得操作系，二者不可得兼，可能每种念系只能习得60，在实战中，他的能力可能还不如天生的、修习到100的变化系。三系甚至多系的情况更复杂，我曾经见过六系全能的念能力者，结果他的放出系能力刚好克制具现化的。”
“就是说，我最好在变化系和特质系中选择一种念系作为主要发展方向？”
“也不必，你的念，一种是显现于表面的变化系，一种是隐藏着的特质系。西索的推测是有道理的——由于某种原因，你隐藏的特质系念开始成长，速度暂时超过了这一个，就造成了变化系的念暂时无法使用。不过，你的水见式是两种状态两种反应，而不是同时出现两种反应，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我已经被绕晕了……果然理论研究不适合我这种简单粗暴的思维。“说明了什么啊？”
“说明你可以放心去研究特质系的念，不用担心到底主修哪一系的念啊。”云谷微笑起来，“因为在不同状态下，所以你不用担心修习特质系会影响变化系。不过，你使用这一系时是不能使用另一系的，我猜这本身也是一种制约吧。”
我道了谢，向门口走去。
两种状态两种反应……
平时是变化系，另一种状态是特质系……
到底是……
我皱起眉毛，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刚才做水见式时，我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竖瞳，这当然也算是不完全变形……可是……
啊。
我知道为什么了。
我早该猜到的，平时的我，当然像个完全的人，而不完全变形，无论程度如何，是眼睛变色、骨骼变形还是长出羽翼，实质是一样的——我开始向着鸟类形态靠拢。
也就是说人类状态下的我是变化系，鸟类状态下的我是特质系……
能拥有念能力的动物，绝对不是普通的……
奇美拉……到底给我植入了什么鸟类的羽骨？
“爱拉，你也来找云谷吗？”
推开的门外，奇犽和小杰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魂不守舍的我。
“我们是来找云谷先生讨论世纪极限赛的事情。”小杰挠挠头，“爱拉，呃……你最近一直住西索房间吗？”
我感到云谷先生看我的眼神变得十分微妙，“那什么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因为我房间所在的楼层被烧了至今还没修好嘛……你知道的现在世纪极限赛快开始了，天空竞技场周边的宾馆根本没有客房啊哈哈。”
奇犽看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十分微妙：“……其实我们昨晚去找你的时候敲西索的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开，打你手机也没有接。”
“昨晚我去参加了一个宴会，没带手机。”我解释道。
小杰露出我们平民才有的好奇表情：“宴会？爱拉你去参加宴会了？”
奇犽把我从头看到脚，然后说：“完全没法想象你会去参加宴会。”
我弹了一下他额头：“闭嘴啦死小鬼！你以为只有你们家的少爷才能去那种有俊男美女醇酒佳肴的宴会么？”虽然后来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奇犽瞟我一眼：“谁带你去的？不会是西索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奇犽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小杰看了我两秒钟，指着我，激动地大喊：“爱拉你竟然和西索约会啦！”
我……
我无力地摆摆手：“小杰，你千万别羡慕我。那不是约会……”是测验的第二阶段啊喂！
小杰马上笑得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啊哈哈，我也觉得你是不会去约会的。”
我再次绝倒——小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喂！难道你约会过么littleboy？
奇犽无语地看着我，然后他问：“你昨天真的和西索去宴会喝酒跳舞么？”
“不完全是……后来我杀了一个人，因为那人想对我动手。”
他们俩都愣了一下，奇犽说：“这样啊，以前我也在宴会上暗杀过目标。”
那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好吗！“小伙子们，能别聊这个话题了吗？云谷先生已经等很久了啊喂——”
“……大约就是这样，一般的战队会注意念系的配比，比如强化系占多的战队以强攻为主，变化系占多的战队以敏攻为主，操作系较多的战队就以控场为主，而除特质系外五大念系各一人的战队就会比较均衡。”等我们都坐下之后，云谷为我们详细介绍着比赛情况，“而你们的战队，小杰是强化系，奇犽和阿舒卡小姐是变化系，梅丽卡小姐是放出，唐先生则是具现化，还算是不错的配比，但是你们中阿舒卡小姐的念能力时有反复，小杰、奇犽你们和梅丽卡小姐一样都是念能力初学者，还没有练出适合自己的必杀技。而唐的辅助能力大于实战能力，因此你们的战队整体实力并不高，依我看，能撑到第2场比赛就很优秀了。至于撑到第4场的战队，保守估计实力都在西索左右。”
“第4场？”我忍不住出声，“总共有几场？
“根据人数来看，至少要五场吧。”
“全部在一个月内比完？”
“以前是没有这么多场的，可这届的人数大大超越前两届，不过，运气好的话可以抽到一次轮空。”云谷说，“由于选手太多，这次采取淘汰赛赛制。比赛方式有单人一局一胜制、三局两胜制、五局三胜制，双人战、三人战，以及团体战，双方队长协商决定。竞技场官方则是采取五局三胜制。”
“就是说，如果双方队长谈崩了，就采取五局三胜制？”
“对。”
“那淘汰赛赛制是……？”
“就是输一场即淘汰出局。每一轮淘汰掉一半选手，直至产生最后四队进行四强争霸赛。”
“真是毫不留情。”奇犽小声说。
“那就来吧。”小杰棕色眼睛闪着激动的光彩，“我期待很久了！”
云谷抬头看了眼日历，“加油吧，年轻人，五月一日开始初赛，你们还有十四天时间准备。”
十四天啊。
云谷先生让奇犽和小杰回去好好想一想他们的念力。他说：“我能教给你们的已经快要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看你们自己的努力，怎样磨练自己的基本功夫，然后再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念力，将自己最大的潜能发挥到最大的极限，开创自己的新天地，想一下想要些什么，为什么会生气，喜欢些什么，还有想去哪里，遇到什么人，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一些什么经验，这些是会决定你们的未来，同时也能帮助你们，找到最适合自己个性的念力，现在开始，你们要学会开始找到适合自己的念力，还有创造自己的念力，只要做到这一点，你们的念力一定会带你们找到自己的路向，走向美好将来。”1
我回去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他的话。
云谷先生没有西索那么厉害，可是却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于我，是一种思想上的启蒙。
他也在默默帮助我，哪怕我并不是他的学生。
我在心里默默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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