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召唤？”
江户川乱步挑了挑眉，果然是外来者啊。他指着后巢和问：“你是说，是他把你们召唤来的吗？”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发出莫名其妙的叽里咕噜声，半边没有被面具遮掩的脸上，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口白牙。
江户川乱步便把后巢和拉了过来，后巢和只能无奈地仰头看着这位巨大的“女士”，他刚刚站到对方的面前，还没有开口，对方就立刻有了反应。
“呃啊啊啊啊，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是伊万！”伊万侧过脸，仿佛优雅的贵族女士一般，抬起自己的前足挡在了面前，“召唤者，你、哦，你……‘你身上有那么多种气味，但却没有一种是属于你自己的，有趣的小家伙……’”
我没有属于自己的气味？
后巢和：“这是什么意思？”
伊万再次发出没什么含义的叽里咕噜的声音，后巢和追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仪式已经完成了吗？团长大人已经……继续向前了吗？他已经走了？或者，还没有？啊啊，不过对我来说，这儿还有很多我要做的事情。那些礼物，多么可爱！啊，团长大人会理解我的。’”
什么仪式？什么团长？什么礼物？……这个自称为伊万的生物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还有，她口中的团长到底是走了还是没走啊？
后巢和完全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不由得将困惑的目光投向了江户川乱步。
此时，谷崎润一郎和上治也走了进来，上治有些惊讶地说：“她刚刚说了什么？江户川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无论如何试探，她都没有给出过任何回应。”
江户川乱步微微皱起眉：“你打扰到乱步大人思考了！”
上治闻言有些不满，但也只能在谷崎润一郎的盯视下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离开了帐篷。
“后巢。”
江户川乱步见这位碍事的军警离开，再次示意后巢和跟她说点什么。
后巢和只能再次询问伊万：“你说的团长是谁？”
伊万：“‘你身上有那么多种气味，但却没有一种是属于你自己的，有趣的小家伙……’”
后巢和茫然了：“你刚刚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你身上有那么多种气味，但却没有一种是属于你自己的，有趣的小家伙……’”
后巢和：“……”
后巢和转头对江户川乱步认真地报告：“她好像脑子有问题。”
谷崎润一郎也觉得很奇怪，将满是求知欲的目光投到了江户川乱步的身上。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蹙起眉，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头绪，“走吧，我们去看一下隔壁的帐篷里有什么。”
不得不说的是，认真思索的江户川乱步一点都没有平时幼稚的小孩模样，也或许是因为戴上眼镜的原因，他整个人都仿佛瞬间长大，俨然一副名侦探的风范。
于是三人走出了帐篷，上治看到他们出来，便立刻迎上前：“江户川先生，请问你们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谷崎润一郎无奈地说：“上治先生，请耐心一点，我们正在探查。”
上治却不依不饶：“我想，不管怎么说，我们军警都是先到者，跟在你们身边也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哼，想跟着就跟着吧。”
江户川乱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直直走到了大型帐篷的面前。大型帐篷的门口蹲坐着两只生有六条腿、长脖颈的生物，它们戴着面具，仅仅是蹲坐的姿势都有两个后巢和那么高。
这两只生物安静地守在帐篷的门口，巨大的头颅跟随着几人的行动而转动，虽然巨大的体型本就给人带来压迫感，但它们似乎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欲望。
后巢和自觉主动地来到了其中一只生物的面前，他礼貌地问候了一下：“你好？”
巨大的生物微微垂首，视线落到了后巢和仰起来的面具上，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后巢和眨了眨眼睛，又来到另一只生物面前再次问好，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江户川乱步得出结论：“它们或许没有对话的能力，直接进去吧，里面有风琴声，那应该是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上治眼神闪烁，他将目光放在了这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助手”身上，终于发觉对方头上所戴着的面具和这里的本地居民有着异曲同工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他反而什么都没再问，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江户川乱步的身后。
大型帐篷的内部似乎比它在外面看起来要宽阔得多，暗红色的帷幕上有着火炬顶端的面具轮廓十分相似的花纹，昏暗的环境中只有燃烧的猩红色火焰充当唯一的照明物，因此显得幽暗又危险。越是深入，悠扬的风琴声就越是清晰，终于，几人看到了奏乐之人——对方身形健壮，脖颈上套着与伊万相似的毛绒围脖，脸上戴着同样有着两条黑线的面具。
依旧是在后巢和走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嗯……是你召唤了我们？’”
就如江户川乱步所说，对方似乎能够沟通！后巢和有些欣喜地问：“你是谁？”
“我是布鲁姆。”布鲁姆虽然在说话，手中的虫子形风琴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去找团长大人吧。’”
后巢和便问：“团长在哪里？”
布鲁姆：“嗯……去找团长大人吧。”
“……？”后巢和耐心地再问了一遍：“团长大人在前面吗？”
布鲁姆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上治没有再询问为什么后巢和能够让这些土著有反应之类的问题了，他插嘴道：“前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帐篷里就只有他一个。”
后巢和：“呃，那我到底要去哪里找你们团长？”
布鲁姆总算换了一句说辞：“‘你想见团长？带着充满火焰的孩子回来，他就会出现的。’”
“？？？”
这次不仅是后巢和，连江户川乱步都懵了一下，“充满火焰的孩子？”
后巢和再次尝试和他对话，布鲁姆却和伊万一样，只将自己说过的话开始来回倒腾，也没再冒出一个新的发言。
“够了，不用白费功夫了。”江户川乱步已经将整个帐篷逛了一遍，他回到这里，制止了后巢和坚持不懈的尝试。
后巢和停了下来，猜测道：“是智力有缺陷吗？”
“不是的哦。”江户川乱步说：“因为他都不是他自己嘛，之前那个伊万也是一样的情况，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只会说几句话罢了。”
毕竟按照上治所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和伊万与布鲁姆一样，对于他们军警的试探没有任何反应嘛。
上治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户川乱步道：“很明显不是吗？他们是听不懂别人说话的，甚至于，他们根本没有理解事物的能力，只是一具空壳罢了。动作呆板，会说的话也十分单一，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只有触发机制才能给出反应。”
上治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为什么说，他不是他自己？而不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具空壳？”
江户川乱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吗？他的话明显就是在不同的场景里面和别人的对话不是吗？”
他们说出来的话中是有时间顺序的，就伊万说过的话而言，从最开始的“是你召唤了我们？”到“仪式已经完成”明显是两个时间段的对话内容，这两段话也足以说明后巢和早就已经召唤了他们，并且完成了仪式。
可是布鲁姆在看到后巢和的第一句话也是“你召唤了我们”，这其中存在时间线紊乱的问题。可江户川乱步早已推断出，这个世界中并没有出现时间紊乱的迹象，只是时间流速与他们的世界并不相同罢了——
近谷佑树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军警那边最早一批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却是六天之前，也就是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最大值是5：1，如果在这里度过二十四个小时，在原本的世界按最大值算等于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个小时了。
但这明显不是他们异常表现的原因。
那么，伊万和布鲁姆所说的话会呈现这种状况，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也就是说，他说的话都是曾经说过的，而他也只是一个过去的投影？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片面的状态？”谷崎润一郎托着下巴，进一步诠释着江户川乱步的推理。
江户川乱步：“没错！”
后巢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艰涩：“那，这里是哪里？”
后巢和在此前一直认为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这些“过去的投影”却在用自己的存在，将他的坚信不移打破。
如果是真实的世界，为什么没有一个活物？有的只是尸体和“投影”？
可这里带给他的感觉又是那么熟悉，哪怕是风带来的力道、触感、声音都毫无破绽，一切都很真实，不是吗？
但伊万和布鲁姆这两个“投影”，也有着自己的实感，也很真实啊。
如果，如果……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这整个是世界都是“过去的投影”，那么这里又是哪里？他的故乡又在哪里？
江户川乱步郁闷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是他信息不足，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告诉后巢和这里很可能是他原本的世界，但是现在……已经被后巢和深信不疑的这一理论却出现了裂缝。
他有些担忧地扫了后巢和一眼，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特别难过的样子。
后巢和虽然失落，但他更多的是一种毛线团越理越乱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
后巢和有些迷惘，他再次询问，看着江户川乱步的目光满是求助。
江户川乱步“唔”了一声：“还不能确定，继续探查下去就是了。”
“——没有乱步大人无法抵达的真相。”
江户川乱步肯定地说，像是对后巢和的安抚，又像是对自己的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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