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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帝王


缠绵病榻上已经四十多天的高德帝于这日的早朝出现在文武百官跟前。幽都的雨落至半夜便停了下来,有点冷,大殿内四个角落各放了一只腾龙雕纹的火炉。文官们不觉得有什么,武官们十个九个热的身上直冒汗。

        韩胜夏秋辰分别身穿红色蟒服和银色飞鱼服,立在御前带刀而立。

        高德帝看上去精神尚可。太子将三江赈灾一事作了细细禀报。

        “督察院下派的两名监察御史纪严明方晓泉,于十日前从九岭运粮去往三江的途中,遭遇了不明势力的暗杀。所幸九岭地方提督兼左都御史的崔正浩,从守备军中抽调了两百兵士赶去了救援,两人方才脱离险境。”督察院的右都御史史良手持笏板出列道。

        “皇上,臣有两疑。”内阁次冯云鸿出列道:“崔正浩是如何得知纪严明方晓泉深陷险境的?崔正浩在得知两位监察御史遇险,又是如何在短时内在守备军内调出两百并赶往现场的?”

        “冯太傅真是好生奇怪,不把重点放在劫杀的恶势力上,倒盯在解救人身上。”大理寺左少卿卢之望出列垂首道:“锦衣卫北镇抚使于叶城的驿站遭遇刺杀并被劫了色,也是蹊跷,冯大人,这事情倘若查起来,是查夏镇抚使还是查刺杀的匪徒?”

        “两方都要查!”内阁首辅严良玉道,“这事情不查清楚,夏镇抚使还在御前行走,实在不合规矩。”

        “史良在说九岭往三江运粮过程中两监察史遇险,怎么就又扯到夏秋辰身上了。”高德帝道,他咳嗽了两声,“太傅提出的两个疑问朕自会派人下去查清楚。”

        夏秋辰一脸平静地从御前走了下来,转过身来向高德帝行了一礼,道:“卢大人和严阁老既如此说,夏秋辰这就摘下绣春刀,归还北镇抚使的腰牌,配合督察院大理寺的调查,等待各位查清事实真相。”

        太子站在严良玉身边冷笑一声,道:“这个朝堂从来不缺居心叵测之人,但如此不分青红,随意往人身上泼一盆脏水,查?你们说停职就停职,只凭想像与猜测?”

        “太子殿下,是不是泼脏水,可不是哪个人说了算。如果太子殿下坚信夏镇抚使一身清白,阁老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嘛!”李禹恒眼光迅速掠过六尺之内的夏秋辰,道:“朗朗乾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是少不得要委屈一下夏镇抚使了,任谁被人提起这档子龌龊事,也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高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禹恒一眼,道:“暂时吊了夏秋辰北镇抚使腰牌,待水落石出再行商议。”

        朝会散了后,夏秋辰站在宫门口等卢韦,正好起了一阵风,幸好云歌送来一件大氅和貂鼠风领,他将风领往上拉了拉,又裹紧了大氅,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李禹恒从李晳驾着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夏公子,不妨上车我送你一程。”李禹恒道。

        “不同路。再说靖王殿下跟一个待查的锦衣卫北镇抚使呆在一起,不会有损您的声誉么?”夏秋辰斜睨了他一眼。

        “声誉,本王在乎过么?”李禹恒不屑道。

        “靖王殿下恣意潇洒惯了,自是不在乎。但我这个小人物怕的,我可没有一个爹会动不动把收走的腰牌又让人送还与我。”夏秋辰转过身去,往宫里张望。

        “你说的没错!爷比你强的就是有你没有的好命。”李禹恒又凑了过去,低语道:“下次别再让云歌碰这件鹤氅。”

        耿之敬正跟卢之望从宫里走出来,以为他们两人又要撕架,便来做和事佬。

        “殿下,项歌,我刚盘下楚香馆,招了一些新人,两位能否赏个脸去坐坐,捧捧场?”

        “我还欠着锦衣卫五十两银子哪,穷酸鬼一个,要不……”夏秋辰转身看向李禹恒,“靖王殿下请客?”

        “我请客,我请客,大家去坐坐就可以。”耿之敬道。

        “之敬兄是瞧不起靖王殿下么?靖王府有的是钱。”夏秋辰道。

        “爷敢请客,你便敢去玩么?”李禹恒冷笑了一声。

        “我不敢!”夏秋辰迎着他的目光幽幽说道,“我正在待查之中,再陪着你们去烟花巷子浪荡的钻那么一下,就更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事是你挑起来的,这会儿说逃便让你逃了么?”李禹恒拉住了他的手。

        耿之敬看出夏秋辰眼里出现危险的神色,却又见他眯了一下眼睛,将那份危险一分一分的收回。

        “李禹恒,你真混!”夏秋辰道。

        “夏公子这么说就好没意思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李禹恒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袖珍火镰,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

        ******

        太后的慈宁宫。

        “回太后,查过了,纪严明与崔正浩出自岚烟书院,曾经都受教于书院的当家人沈岚。”绮云姑姑道。

        “如此一来,那崔正浩临时改变主意,去救严纪明和方晓泉就说的通了。”太后坐了下来,朝堂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慈宁宫,道:“严良玉怎会如此蠢笨?在殿上逼着夏秋辰摘了绣春刀和腰牌。”

        “严阁老在跟太傅李云鸿较劲哪。”令成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说。

        “他是嫌三江赈灾粮发生的事情不够乱么?你瞅个机会再去敲打一下夏秋辰,让他别到处乱咬人,他要真有心继续插手三江的赈灾,会扯出我们的很多问题。”太后道。

        去中宫打探消息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边现在如何?你仔细说来。”

        皇上刚去了中宫,皇后跪在地上脱簪请罪。以前皇上每个月也会来中宫一次,象征性跟皇后一起用顿膳,也只是仅此而已。这些年皇后也算克己守礼,后宫里里外外也让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本来让太子妃跪阶只是想小小的惩戒她一下,太子的生母宸妃一开口为媳妇说话,让皇后不由地妒从心起。她是太子的嫡母,但不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对她尊重有余亲热不足。皇后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生了玉琪公主后,就没有再生儿子。

        她是十七年前册封的皇后,那时太后大权在握,高德帝就犹如一只软柿子让人任意拿捏。这个十年,朝中哪个人看不出来,高德帝在暗暗的跟太后较劲,以他对罗氏女人憎恶的程度,不要说册封她为后了,估计连贵妃也不会封。

        “皇上在中宫茶水都未曾喝过一口。只说皇后心肠歹毒,枉为一国之母,令其禁足宫中面壁思过,直到太子妃再怀上子嗣为止。”小太监道。

        “那后宫……”

        “这期间便由太子的母妃宸妃管理六宫事务。”小太监道。

        皇上卡在这个时候让太子母妃管理六宫事务,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要不是看在玉琪的面子上,我还真的懒得管她。”太后就着宫女端着的铜盆净了净手。

        ******

        楚香馆让耿之敬花了笔银子翻新了一下,竟然还有水榭亭台,好不雅致。李禹恒让李析回靖王府搬一坛云南王府的药酒过来。夏秋辰眼神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

        “还是之敬兄有钱。”夏秋辰笑道。

        “笑你哥不是。哥也就只能赚几枚臭钱。”

        耿之敬向包房外面拍拍手,便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领着个小厮进来布菜。包房里通着地龙,房间里暖哄哄的。

        李禹恒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就是太热了些。”

        夏秋辰嗤笑道:“听了些莺声燕语就受不了了?”

        李禹恒迎着蜡烛的火光扯下手上缠着的纱布,虎牙咬伤的地方还微微红肿着。

        耿之敬看的眼皮直跳,心想这夏秋辰疯起来也真够疯的。

        “卢大人半路怎么就回去了?”夏秋辰喝了口热乎乎的茶水问道。

        “他儿子卢邻出了点状况,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耿之敬道。

        “本王倒是略知道一二。”李禹恒往伤口上抹了点膏药,本来就让夏秋辰咬的狠,他又忌不了辛辣,不喝一两杯酒觉都睡不着。“耿大人,我们在这里都坐了快有半个时辰了,美人怎么还不安排上来?”

        耿之敬犹豫了一下,道:“这里的杂役丫鬟和姐儿都是新人,我还真的不敢保证都是没问题的人,保不准藏着谁谁的眼线。项歌还在待查状态,叶城驿站那个事情要是别有用心之人发挥一番,可就麻烦了。”

        “难怪项歌有事没事都喜欢往烟雨楼里钻呢,除了香艳美人,卢大人貌似也挺照应他的。”李禹恒吊儿郎当地靠向身后的软榻,“他是在待查状态,本王可不是,叫几个人来给本王挑挑。”

        耿之敬也不好说什么,便走出去叫人。

        “色鬼。”夏秋辰笑道。

        “你是不是谋划着趁着吊了腰牌的这段空隙去三江看看?”李禹恒问道。

        “不是我谋划,是皇上……”夏秋辰握着茶杯焐了焐手指。

        “看的出我那皇帝老子对你还蛮欣赏的。”李禹恒眼睛里闪烁的都是笑意,“你没瞧见大殿上,我跟在严良玉后面起哄让他们查你,我老子望我的那个眼神。”

        夏秋辰抹开小毛竹扇,凝望着上面的某人的画作,若隐若现的远山,烟波浩渺的水面,两只振翅而飞的白鹭。

        “这段时间,你须在巡防营安插几个眼线,冯纶那边要催一催,也要防着祸起萧墙。还有……”夏秋辰沉思片刻,“耿之敬这人虽然问题很多,但于我们来说是个可用之人。”

        耿之敬亲自去楼下挑了几个姐儿带上来,李禹恒竟然全留了下来,对面的夏秋辰眼里写满了鄙夷与讥讽。好在耿之敬是个打圆场的高手,三言两语就让气氛轻松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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