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拐走
“阿素不要拿我取笑。”景柔洋装生气，但又耐不住蓝素的死脑筋，只好也同意了，但表示只扮作蓝素的贴身侍女，虽卖艺不卖身这一点全京城都知晓，但怎么说也是烟花柳巷之身，去参与亲王宴会传出去也不好听。
蓝素没想太多，只要景柔答应了就好。
绀王府距离将军府不算很远，蓝素一早就把景柔接进了将军府，与花娘辞行后准备第二日前往王府赴宴，一大清早蓝素就被一匣子脂粉呛得喷嚏不止，景柔憋笑了许久，安抚着她简单的化了个妆，可蓝素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得劲，没坚持一会就给洗了。
这太为难她了。
今日这个样子传出去，她在军中估计更摆脱不了女子为将这个罪名了。
妆容一事暂且作罢，可蓝素一贯驱马赴宴，基本不座轿子，景柔身弱骑不得马，便陷入了两难，若是将军骑马，带了个侍女坐轿也太不成体统，可景柔的长相太过出挑，属实不适合抛头露面。
最后蓝素无奈，同景柔一同进了轿子，期间不住地抱怨，她的身量很高，但在轿中也是头不沾顶，却总喊着轿子太小太窝囊。
景柔只好一路哄着她。
两人到了绀王府大门才下了轿，正门口站着几位迎宾的小厮，蓝素一到就先下了轿，扶着景柔出来后才让仆从将马车驶走。
绀王府不算很大，但气派非常，至少相比其他京城建筑都算数一数二的好。蓝素正要拉着景柔进府，就听见了一阵奔马声。回头一看是一位飒爽无比的红衣女子，那马匹纯黑，只在额心一点白，极为漂亮，蓝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马儿矫健的身体因缰绳牵引而止步于府门前，女子利落的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一位小厮，转头看了蓝素和景柔一眼，笑道，“蓝将军也到了，这位是？”
蓝素忍不住夸赞说，“群主这是大漠带来的马吗？真漂亮。这位是我的红颜知己，景柔。阿柔，这便是我给你提过的朵颜群主，如其其格。”
景柔行了一礼，“参见群主。”
她虽带了面纱，但气质身形如何看都是一位贤淑绝雅的倾城美人，如其其格也不禁多看了一眼，心中暗暗赞叹。
“即是蓝将军知己，那便不必多礼，中原的美人更是一绝，我也见识到了，我们那儿没那么多礼数，景柔姑娘唤我其其格就好。”
女子没有蓝素那股子莽撞劲儿，长发高高束起，身高只矮蓝素一点，红衣劲装飒爽英姿，腰间配着一把黑色短刃，气质非常确实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鹰一般女子，也不愧是沙漠中出身的人。
言谈虽然并不亲切，但不拘小节。景柔觉得如其其格有种魅力，明明在别人口中她本该羞恼，竟把她当做马儿一般比较，可从如其其格口中说出，她能听到的只有赞扬。
她发现如其其格的眼睛明亮的异常，面颊年轻甚至有些稚嫩，柔声说，“多谢群主赞扬，小女子受之有愧。”
“那我们就先入府吧，殿下他们估计也在等呢。”蓝素非常满意地左手拉景柔右手拉如其其格，刚准备进府就看到了一脸难色的小厮挡在了如其其格面前。
小厮支支吾吾地说，“群主殿下，这刀可否交由小奴暂时保管？”
“进王府必须卸刀？”如其其格有些不愿意，她转头询问蓝素。
蓝素除了上阵杀敌，佩的长枪一直都是放在家中保管，很少外带，她知道很多王府都不允许佩刀，估摸着如其其格也是刚来中原不懂得这些忌讳，但她不在乎，一把刀而已，带进去了又能如何，顺嘴一问，“郡主这是何时得来的宝刀，那日大殿之上也未曾见过。”
“祖父赠与的，他告诫我见皇帝不可带刀，我没想到王府也是如此。”
蓝素哈哈大笑，“这倒是没有明文规定，反正我将军府是不需要卸刀的，王府我就不知道了。”
如其其格看了那小厮一眼，声音清亮，“若是我不卸，那是不是就进不了这王府？”
“这…”
“那便不进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蓝将军我们改日再会。”如其其格奉拳拜别蓝素和景柔，转身准备离去。
这恣意性格蓝素和景柔怎么看怎么喜欢，又怎么忍心看她只身一人离开，蓝素连忙开口，“郡主留步，正好我也不太想赴宴了，不如来我将军府坐坐？”
如其其格一楞，笑着答，“好啊。”
这可了不得啊，小厮只是一个仆人，若是被绀王知道自己堵了新封郡主的路，还一连送走了蓝素将军，那不是罪过大了。
那小厮急得满头是汗，颤着身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跪把周围人都跪愣了，如其其格也皱了皱眉，看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
大漠之中很少有下跪的习俗，来了中原礼节颇多，她为了祖父也勉强忍受，怎么她进府不行，不进府也不行？
僵局没有持续下去，两匹骏马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做什么呢？蓝素将军，你平日威风自己的兵不行，还跑到四皇兄地盘上威风来了吗哈哈…景…景柔姑娘！你怎么在这？”
景柔因为带着面纱，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柔声说，“参见绀王殿下，宁王殿下。”
蓝素行完礼后就开始抱怨，“阿柔是我良师益友，怎么就不能在这，况且我又没威风，只是绀王殿下你这王府规矩太多罢了。”
绀王燕似阳走近了之后那小厮更是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侧首问，“我这王府什么规矩惹了蓝将军不快？”
因为一点小事闹成这样确实不像样子，蓝素的脸色都有点冷了，赴宴也没了心情，后悔没早点拉着如其其格和景柔一起走了。
如其其格更连礼都不行，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新到的两位王爷，就把腰间佩刀取下想要递给小厮，“算了，卸就卸吧。”
那小厮哆哆嗦嗦想接又不敢接，干脆匍匐在地不再吱声。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欺负你，你要我卸刀，我不卸要走你不肯，我卸了你又不接，这是要我怎么做？”如其其格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但说话并无怒气，只有不解。
“你回来了。”门口迎出一位女子，身姿雍容华贵，锦衣玉带娉婷。
“参见王妃，”蓝素和景柔一同行了礼，她不喜欢绀王，但对绀王妃却是敬重的，绀王妃的父亲是和自己父亲经历过沙场征战的，两个人幼时也曾结识。
如其其格递出的刀迟迟没有人敢接，她握刀行礼，“参见绀王，绀王妃。”
这一礼给几个人都行懵了。
刚才说好的没那么多规矩呢？
况且燕似阳早就站在这里了吧，这时候才行礼跟打脸有啥区别。
燕似阳的目光落在那把黑刃上，“好刀，取名字了没？”
“没呢，”如其其格弯了眼睛，笑吟吟低头抚摸着刀身，又将刀抽了半截出来，纯黑的刀刃看不出材质，却泛着凌冽的寒光，没有刻刀铭，她示意了一下给众人看，笑道，“不如绀王殿下为我取一个？”
燕似阳收回目光，“你是大漠出生的公主，天之南方，就叫苍南吧。”
“多谢绀王殿下。”朵颜将刀收回刀鞘，顺手在刀柄处拍了一下，说，“嘿，你有名字了。”
燕似阳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凝声道，“下次朵颜郡主再来，不必卸刀。”
他说完便进了府，绀王妃跟在他身后远远的看了那个红色身影一眼，没多做停留。
蓝素走近如其其格，用她那掩不住的大嗓门开口说，“你认识绀王殿下？”
“认识啊，”如其其格挑了挑眉，一脸意气风发。
“你认识我四皇兄？”宁王燕丹秋也来了兴趣，靠近了问，“什么时候结识的，四皇兄一回京城就跟我在一起，没见过你俩见面啊。”
她瞥了身边的燕丹秋一眼，“小时候见过一面。”
“小时候这么久了还能记住吗？”燕丹秋啧啧两声，“我说四皇兄怎么主动给你取封名，当时我还在场呢，没猜到你们两个居然认识。”
如其其格浅浅一笑问，“他怎么说的？”
“他说其其格在大漠中，是花的意思，朵颜作为封号很适合你。”
如其其格挑了挑眉，多了些不羁的味道，“我不叫朵颜，我的名字是如其其格。昔日旧相识而已，宁王殿下与蓝将军不必过多猜测。”
不必过多猜测，是猜测如其其格最近备受关注的婚事。
燕丹秋怎么能不猜测，朵颜如今16岁，托儿豁查尔将她送往京城之意是个傻子都能猜到是和亲，但和她匹配的自己几个弟兄都有了王妃，只有他还无事一身轻，曾经还和燕似阳好几次高谈阔论过。
燕丹秋不是不想成婚迎娶王妃，可如其其格的威名实在令人头大。
这个女子是大漠里最悍勇的部落钺献部族长托儿豁查尔的孙女，宝贝疙瘩一样疼，托儿豁查尔又曾是燕淮，也就是当今圣上当时兵困大宁城时的唯一助力，生死之交，如今送了宝贝孙女过来，无论如何也是要做正妃的，燕丹秋偶尔得见到一些大漠中长大的女子，性格大多都是不拘小节，敢言直率，脾性不似中原女子温柔，连说话都没几个能绵言细语的，更有少数不懂规矩惹是生非，和中原水一般柔情的女子区别很大。
蓝素除外。
如其其格算是他见过的最恣意漂亮的大漠女子，受封当日只觉得这女子超脱世间，有着一点野性和灵气的美，和蓝素这种粗糙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不同，如其其格又有姿色又有身世，是京城里很多王孙将相所求的良配。
当今圣上燕淮不算死板，但也并不通情达理，他的十几个儿子的婚姻基本都是为了稳固朝纲，方便他握紧自己手中的权利。燕丹秋今年已经二十一，赐婚这件事迟早落到他头上，如其其格要进京时他就做好了准备，幸好这位大漠公主不论长相还是身姿都是出众的。
但今日一见，属实是个不安生的主儿，美色他见得多了，只希望有一位心意相通之人为伴，就已经知足。
况且她还和自己的皇兄有牵扯，牵扯却是也谈不上，燕似阳被赐婚要他迎娶许氏时，也是一口答应的。
燕丹秋有些心虚地看了景柔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起一点波澜。心说还好，看两人的态度，至少不会有太多年少留情的感情纠纷。
蓝素听到如其其格与燕似阳并没有太多关系之后就松了一口气，拉着两人进了府，边聊边吃，她喜欢如其其格的性格，这下好感瞬间拉满。
皇帝给如其其格赐了府宅，并不大，三人聚会的地点从桃花苑变成了郡主府，要么蓝素和如其其格比试骑马射箭刀法，要么两人跑来问景柔关于历史和诗词。
京城的老少爷们彻底恨死蓝素了，这下不止见不到景柔，连郡主都被她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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