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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般若湖


卫邱问他,“所以你是来请郁哥离开,还是抓郁哥回去?”

        郁信忧也在看他,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只是记忆的片段,他回想起了背后伤口的痛楚,想起了静谧神圣的天池,零零碎碎间回忆起了当时潮汐门外的人,正是眼前的尉迟晓。

        那是他刚到玄狱界不久,孑然一身,记忆混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漫无目的地行走,就连初遇的匆匆一面都不记得了。

        近六年之久,能回忆起与好友的初遇是温馨的,令人感怀的,但那时的郁信忧和此时的尉迟晓,谈不及半点美好。

        “真的,不是你吗?”

        尉迟晓紧紧盯住郁信忧的眼睛,额发下的漆黑瞳孔还是那么明亮,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它一丝一毫的变化在尉迟晓的眼中都会变得异常清晰。

        “不是。”

        尉迟晓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对不起。”

        自己竟然如此幼稚,妄图把人的谎言与眼睛挂钩,郁信忧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比如我刚吃过饭,我困了,一样稀疏平常,无论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是重要还是不重要,他的那双眼睛里都看不到任何波澜,古井一般,不会焦虑,雀跃,还有动容。

        他唯一见过一次不同寻常,是郁信忧在看卫邱的时候。

        用神情来判断郁信忧,实在是一个蠢办法。更蠢的是,他自称为郁信忧的朋友,却在这里质问他。

        郁信忧不太懂得和人相处,不懂这一声歉意的真正含义,全然没把尉迟晓的怀疑当回事,开口问道,“不用说对不起,天池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日前,般若湖。

        尉迟晓地位赫然,还未踏入府园,就受到了萧家满门的欢迎,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排场,但耐不住众弟子想要一睹尊容的心思,便寻了管事去找萧家家主,自己则在湖边站定,远远地望着斑斓湖面沉思。般若湖三面围城,一面靠山,萧家庄园建在临湖边上,是一处依山傍水的绝佳宝地。

        萧家现任家主萧廷也是位飞升的仙君,只是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家主之位据说也是强行塞给他的,因为年岁更长的萧老仙君不乐意当。萧廷年岁不过300,差了尉迟晓一截,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算是他半个徒弟,中间偶有来往,但算不上熟知。

        尉迟晓散了一直跟随在身后的萧氏后辈们,负手而立,般若湖的景色确实不错,只是时至冬末春初,枯枝遍地,多少有些苍寥之感。对于他来说四季的变化已经无关紧要,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让身后即将吐出嫩苞的桃树开出花来,这在九耀宫算是常事,飞升成仙与天地共感,花谢花开都可以随意掌控,这算是千百年来仙君们无聊的恶趣味。

        美的事物看腻了,换一种也未尝不可,再绝美珍惜的花草,有了仙力的支持,盛放时间也几乎成了永恒。

        很少有仙君能定性,也很少有家族能不干扰万物衰败规则。

        但般若湖与众不同,十里桃林任其花开花败,年年轮回,萧氏一族据记载以来飞升了两位仙君,但不管是萧廷也好,还是更为年长的萧氏前辈,都是恬淡而自在的,不拘束于一方土地之内,也不留恋半点繁花俏影。

        他们从不干扰万物准则,也不追求各种繁美之物,这种风俗习惯影响着般若湖多年,甚至还在仙门世家里流传过,但过不了多久,仙门世家就会厌恶枯黄的树枝和衰败的残花。

        以致于并没有流行很久。

        尉迟晓来般若湖是替凌云做说客的,多年来他维持着九耀宫与仙门世家的短暂安宁,但林若初的出现终究会打破这种平静,无论是早或晚,他都必须慎重对待这件事,四大家族古老而源远,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能成为风向标,将凌云多年的恶劣行径一股脑的揭露出来,成为千夫所指,仙门世家中的公敌。

        他勉强维持,无法独善其身。

        本就是众矢之的,凌云却要再引狼入室,即便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狼也不行。

        “过来。”尉迟晓招了招手,他其实早就发觉了躲在树后的一个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跟幼时的萧廷挺像,躲在树后偷偷看他。

        萧知听到他说话猛地一颤,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想要跪下行礼,敬道,“仙君。”

        尉迟晓手指抬了抬,以仙力化形托住了萧知的双膝,稳他站正,“不必,你是哪辈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一眼就看出着少年经脉残缺,是个先天病儿,衣饰却精致整洁,不像是下人仆从的孩子,心想可能是萧氏的后辈,只是修不成正统,肩膀也没有萧氏弟子代表的族徽臂环。

        “回禀仙君,我叫萧知,戊字辈。”

        大陆之上修仙者何止千万,但百年之间若能飞升一位便已经能称为盛世,那些无法最终得道飞升的,最终都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无人铭记。

        萧氏为了区分后人,以‘义’‘戊’‘行’作为辈分,义辈弟子是萧氏主系后辈,戊字辈则是一些卑微妾室外室所生的,无法进族谱的孩子,或旁系分支,行字辈则是无血缘关系的外门子弟的后辈,人各有异,无论是什么辈分,只要天资卓越,肯用心修炼,功成名就的都有,但生成这样的残缺经脉,恐怕就是义字辈的弟子,也出不了半点成就。

        更何况,连族徽臂环都没有。

        说明连最基本的初试都没过,最卑微不过的普通人。

        提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可惜,毕竟修真界以仙术为尊,这样的孩子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平庸’的标签,但尉迟晓是提不起来什么惋惜劲儿的,这样的后辈,他见得太多了,心想看萧知这样,哪怕修不成道,只要家室好,也能平稳地度过一生,悉声问道,“那你在这,是做什么呢?”

        萧知微微抬了抬头,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的桃林,又小声地说,“花我来看桃花开了没。”

        时值二月,桃花开还有一阵呢。

        “喜欢看桃花?”

        萧知眼睛明亮,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是花而已,尉迟晓在想要不要凝出一朵永生的桃花枝来,但随之就放弃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开的,不必着急。”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满足了一个又会有另一个,如果能一直单纯地做一个因为桃花开而惊喜的少年,听起来也十分不错。

        至少和那些追求风雅,却坚持不了几天的伪君子不同。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单纯地喜欢一件事物?

        尉迟晓所熟知的人当中,萧廷喜清静,巫马尚云追逐药理,南宫喜爱霞草,他爱酒,楚君偏爱一枝梅。

        本以为凌云和郁信忧是例外,结果最后发现他们爱媳妇。

        萧知期待的眼神还未收回,就越过他看见了远处的什么脸色登时一变。

        尉迟晓背手而立,让他退了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恭敬地行了礼,“尉迟仙君。”

        他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直在看着萧知离开的方向。

        “戊字辈的萧知,他是个半废的体质,别说结出金丹了,连开窍都不行。”

        “人之所向,在于知足。”尉迟晓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次传信九耀宫于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廷个头不算高,相貌斯文,右臂的族徽臂环是浅金色的水晶材质,镂空雕刻的族徽纹路是萧氏最尊贵的象征,更是萧氏一族义字辈的荣耀。

        他沉思了一会,坦诚问,“仙君可曾寻到过郁信忧的下落?”

        “尚未。”

        “六年前天池出现的魔族气息,我昨日又感觉到了,你曾说那次在魔狼群里碰到了郁信忧,后来又否定了不是他,但总归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郁信忧刚来了这里砸了谪仙台,魔族气息就又出现了。”

        尉迟晓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会是他,我与他认识了近四年,相处也不少。况且从没有过契约者入魔的前例,你是在哪处感受到那股魔息的?”

        萧廷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道,“很微弱,是弟子们捕获了一头魔狼,就在天池外围,我觉得熟悉,所以速速传信于你,当年你曾深入过魔狼群,比我判断的准确的多。”

        “又是天池吗?”尉迟晓眉头皱了起来,天池是非仙君不可入的圣地,萧廷察觉到了不对,身为萧氏家主,权力不比他小多少,自然是可以亲自前往一探究竟的,但六年前,郁信忧离开的同时,那股魔族气息也消失了,那件事主理之人是他,除了他之外,基本不会有人能察觉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想来这也是萧廷的真实用意,若是换了别人前去,魔族气息又消失了,非但不能彻查,反而会增加许多变故。

        郁信忧和他交情不浅,这是仙门百家的共知,如果因为郁信忧让尉迟晓被流言蜚语纠缠,得了一个包庇的污名,确实对九曜宫和青城尉迟家都不好。

        他不再多想,点了点头说,“走吧,去天池看看。”

        令他们两个出乎意料的是,天池并没有异变,一如既往的静谧安详,这是属于先辈们的栖息地,一丁点变故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两人没有什么收获,尉迟晓便起了立即回九耀宫的念头,萧廷不会骗他,但确认郁信忧的所在之处更为关键。

        他将这件事如实告知了凌云,却被凌云过于冷的眼神震慑住了。

        那目光里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疑问。

        九耀宫大殿之上,巫马尚云命人提了一个人上来。

        那人浑身血污,已经奄奄一息,眼白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是入魔的表现,破烂的衣衫下,隐约可见小腿处浅青色的骨玉。

        凌云的眼睛黑的可怕,像是没有生命的古井,沉声问他,“真的一点异变都没有吗?还是你想维护郁信忧!”

        尉迟晓猝然奉拳,“仙君息怒,确实没有,我和萧庭在天池巡视了半日之久,并没有任何发现。”

        凌云基本不会注视别人的眼睛,各色各样的仙门弟子在他眼里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当他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是神明俯瞰众生,有着遥远而沉重的气势压迫,在他盯视许久尉迟晓后,闭目挪开了视线,沉声道。

        “此次你不必参与了。”

        禁足令只不过是个虚头,但尉迟晓却没想到会有一天用在自己的身上,凌云不允他踏出九耀宫半步,如同千年来深居落霞居的南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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