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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华的故事


重华走了一天,还是没能走到山崖中央,本来他的耐力和速度都不行,这一点已经不知道被蒲菁铖点了多少次了,还是没有多少长进,到这时他知道后悔了。

        长手长脚的少年躺在草坪上,四周尽是高大的树木,像是绿色牢笼困住他,细长的草叶甚至拂过少年的面庞,已是黄昏,远方的落日璀璨,给长相秀美的少年睁开的眼染上淡淡金色,他皱着眉挡住阳光,好饿·····师尊好像没说在这儿怎么吃饭的问题。

        此时他听见不远处似乎有汩汩的水流声,他仰头一看,大概在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还有不少鱼,甚至···还有些肥美。

        重华咽了咽口水,对不起了小鱼鱼。

        不消一会儿,重华湿哒哒地爬回岸上,拿石块简单剃了鱼鳞,便用树枝把小鱼鱼穿成了串串,减了点干树枝取火点燃,他甩了甩头,将发间的水分甩出去,脱下衣衫,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然后把衣服放在一旁晾干,反正他是火灵流,体质天生燥热,根本不惧寒冷。

        他拿起一串鱼肉,虔诚地咬下去,好吃!好鲜!但是!没有味道!他吐了吐舌头,嘴里淡出个鸟来。

        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吃了。

        夜深,重华嫌弃河岸土壤松软湿冷,便摸黑走了一些距离,直到找到一片干燥的草坪,他躺下来,黑夜如墨,只有点点繁星供他解闷,数着数着,他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神奇的魔力,重华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但是,这一觉却没有让他清净,重华梦见了儿时的往事,如果他知道沈懿和陆藏在锻造神兵时都出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啐一口破口大骂什么矫情玩意儿。

        现在他已经想要破口大骂了,因为他梦到了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他庶出的弟弟,重小风。

        重华出生于一个稍微富贵的商贾家庭,重父在重华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不久,娶进房一个小妾,小妾不久就给他生了个小儿子重小风。

        且不说重小风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过于阴柔的脸,重华虽觉得不适,但尚未因此厌恶,但这个比崽子人品之嫌恶,以及两面性的做派,足够重华挑出来□□他几百章。

        小时候重小风弱不禁风,但是贱兮兮的,动动那个,戳戳那个,有时候惹了那帮街角的野孩子和小混混,就哭着扯来重华帮他打;甚至偷了邻居家的东西被发现,就栽赃给重华。偏偏重华是个死脑筋,虽然日渐讨厌重小风,但还是不常在父亲面前痛斥他。

        他深知自从母亲冯氏去世,他父亲便日渐不理他,即使他说重小风的险恶用心,父亲也只会劝告他多多包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多说无益,之后父子俩的对话也很少了。

        而此时,重华梦见的,是他下定决心要与父亲决裂,并且离开家的那件事。

        当时重华已经13岁,而重小风10岁,那天刚好是重华母亲的忌日,时至深秋,重华去给母亲扫墓,他披着斗篷,被秋风吹落的兜帽落下,露出落寞的双眼,重华的眼里满是对母亲的怀念与落寞,他垂着眼睛,低头看着石碑上的字:“重冯氏”是了,母亲到死,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姓名。

        重华的母亲,年轻时是青楼的风尘女,样貌倾国倾城,曾是青楼的头牌,重父在年轻时也荒唐过一阵,最后不顾父母反对拿着钱袋赎了冯氏回家,冯氏身体很不好,重华3岁时,冯氏就离开了,重华长得很像冯氏,有俊俏的容颜,他有时会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发呆,试图追寻母亲的一点点踪迹。

        重华跪在石碑前,沉默地拔掉周围的野草,又用沾湿的布擦干了石碑上积攒的灰尘,母亲的墓碑修在重家不远的一处荒山,野草不会打扰她,风雨不会打扰她,她仍安静地躺在这片土地下。

        重华抚摸着地面,手指深深地扣入泥土。他想起来烧的纸没有拿过来,于是起身回到山腰处拿纸。

        这时,一个瘦弱的少年自树边走来,脸色苍白,嘴唇极薄,脸长得很秀气,若不仔细分辨,会以为这是个小姑娘。

        他正是重华同父异母的弟弟重小风,他阴鸷地盯着那坟头,看土地上的手印,厌恶地抽抽嘴角,一个死人,怎么还占着爹心里的位置不走。他何尝不知道,重父至今对冯氏念念不忘,保留着她生前爱的那套茶具,谁也不准碰,宁可新开一间屋,也不愿去把冯氏的屋子腾出来。

        重小风想着,这婆娘是不是魂魄还缠着父亲,若再不将这个死女人的魂魄赶走,他和他的母亲早晚会被父亲冷落。

        也不知他听了哪个道士的话,掏出一点朱砂,用手指抹了几笔在冯氏的石碑上。这朱砂若画在墓碑上,就有了要镇压邪祟之意,可想而知,对一个已死之人是多大的恶意!

        重小风涂抹了几下,又怕万一被人看到揭露,连忙把剩下的倒进附近的泥土中,将手指抹了干净,假装是附近的泥土粘在了上面。

        不曾想,背后冷不丁传来重华微带怒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重小风被吓了一跳,慌忙跳起来挡住墓碑,一转头,可不就是他憎恨的兄长重华。

        “你怎么在这儿?”重小风吞了口口水,额角冒出冷汗,该死的,这蛮子怎么还没走。

        “今日是我母亲冯氏的忌日,我来看她理所当然,倒是你?你在背着我做什么事!”重华厉声怒道,并一手强硬拉开重小风,后者则冷不防的一推,“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手掌被碎石刮破。

        “!”映入重华眼帘的,便是刚刚重小风的杰作,冯氏的墓碑被朱砂抹得不成样子。

        “你还有没有人性?”重华暴怒,也没来得及给母亲墓碑上的朱砂擦去,就要去揍重小风。而重小风则在被推倒之后,见形势不对,赶紧狼狈地逃下山去。

        荒山离重家不远,或许是重小风保命心切,硬是一路狂奔回了重家躲了起来,重华没来得及抓住他,因此暴怒地踹门,“重小风你给我滚出来!你干的这种事儿你还是人吗!滚出来啊你!”

        “你在喊什么?”重父走了出来,商人大腹便便,人到中年,脸上尽显沧桑之感,“即使你是这儿的长子,你也不能如此放肆!教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重家怎么了!”他厉声训斥重华。

        “爹!重小风他在娘的墓碑上乱画!”重华毫不示弱地吼回去。

        “您平常惯他,我都认了,他比我小!但对这种恶毒的事!您觉得我这么做的有错吗?”重父反而愣住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子不教,父之过!您还不明白他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谁吗?”

        “您再娶再生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吃的喝的我都能让给他,我求什么?我只是想···”重华说着眼里多了泪光,“娘她也希望看到您幸福安康···现在你不记得她了,家里的人也不记得她了,你们都不记得她!只有我能保护她了!我难道还能让别人再欺负娘?”

        重华不常落泪,但想到他娘一个人在地底下,冷啊!也没有人念着她!

        重华睁着猩红的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流,“既然如此,我留在这儿真是给你们一家碍事儿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奔回自己的屋子。

        重父沉默地站在原地,在重华转身的那一刻,他张口想说些什么,手不禁抬了抬,终究是放了下去。重小风怯怯地从门后露出脸来,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爹。”

        重父宛若被雷劈中般震颤了一下,还是走到重小风身边,拳头握紧,想扇他一巴掌,可还是没有下手,手逐渐放松,一语不发。

        是夜,重华独自又来到了那座荒山,跪在冯氏的墓前,才发现墓碑上的朱砂早已被抹去,并把周围混了朱砂的土尽数铲去,换上崭新的新土。他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重家,眼中晦暗不明,他跪在母亲墓前,低垂着头,“孩儿不孝,以后可能不能再来看望母亲了,且让他们一家阖家团圆去吧!”

        他又兀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一直说到月光穿透云层,给石碑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他又拧开酒壶,洒了些许在附近的地里,保佑此地不受蛇虫毒害。他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背上了行囊。自此,重华便毅然决然离开了重府,没有留恋的地方,就不叫家了。

        他自己走了很多地方,期间他留宿一座镇子时,鬼潮出山入侵,他险些因为凶猛的妖鬼丧命,当时是蒲菁铖与一众仙师骑马赶到,冷峻的脸上带着威严,眼神冰冷地盯着扑向他的妖鬼,长剑一挥,妖魔被拦腰斩断。

        眼看着妖鬼要咬住重华的脖颈,蒲菁铖面色一凛,一把飞剑冲他背后的鬼口而去,自己则飞奔上前,揽住重华闪到一旁。

        飞剑直中鬼口,鬼喷出腥臭的血,仰面倒下。

        只是短短一时,鬼潮退散,上林门众人安顿好镇民要离开,蒲菁铖在要骑上马的那一刻,忽然注意刚刚那小孩跑过来拽住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

        “仙君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你们是谁啊,好厉害!”

        蒲菁铖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扬起极小的弧度,回答;“上林门蒲子寅,小弟弟,以后保护好自己。”说罢不做多停留,与同伴离开了。

        几人仙风道骨,纵马奔驰的背影落在重华的眼里,他也从此暗暗下决心要成为和蒲菁铖那般的人。

        后来经过不断地询问和修炼,常常受伤的重华慢慢对草药了如指掌,甚至会自己调配解药和毒药,也找到了去上林门的路。

        来到上林门的那天,蒲琅沉带他去众山人的住所,看看哪位愿意收他为徒,第一个来到的便是朱雀楼。彼时蒲菁铖正伏案写字,沈懿在一旁为他添茶。

        蒲菁铖见蒲琅沉带来一个小孩,抬眼看了看他,桃花眼一挑,“是你。”

        重华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仅有一面之缘,蒲菁铖却记住了他。

        说什么也要拜他为师了!重华人狠话不多,邦邦给他磕了两个响头,求他收自己为徒,蒲菁铖一脸石化,沈懿目瞪口呆,蒲琅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蒲菁铖很欣赏他在配置毒药方面的天赋和能力,收他为第二个徒弟。

        只是后来几年···他的好师兄沈懿倒是常常提起这件事,夸张地说自己真的被吓到了,没少遭他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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