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真的崛起二

　　1088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这些年漠北农牧民的日子越来越艰难，牛羊被冻死，粮食产量锐减，虽然南朝也因为变冷而加剧了对羊毛的需求，但是羊都冻死了，羊毛市场也只能是有价无毛。

　　与天灾相比人祸更加可怕。

　　历代封建王朝都无法摆脱腐败灭亡的结局,东辽已历三代三位皇帝（不算辽圣祖耶律承麟，太宗耶律隆城，武宗耶律喜寿，东王耶律宗敏），当年叱咤大漠的辽军铁骑已经不复昔日之勇，随着东辽朝廷财政收入的减少和附庸部族对东辽朝廷的离心，辽军到耶律宗敏时期已经锐减到30万，宗敏为了巩固统治把精锐辽军10万调到上京，这样其他地方的辽军力量就弱了。

　　再者，统治阶层日益腐化，1075年伐隋失败是一个转折点，新即位的东王宗敏不仅好色还特别的贪财，宗敏做藩王时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草场，这是藩王的食禄，做皇帝的由财政供养不需要私田，可是宗敏不这样，宗敏做了皇帝不仅继续保有自己的草场还仗势侵占他人的财产，一开始占政敌的，后来占贵族的，最后连平民的草场也占，他是皇帝，谁能挣的过他。皇帝这样，朝中勋贵有样学样（从皇上那丢的到百姓那补），到1088年的时候，东辽国的牧场已高度集中在勋贵阶层手中，即使契丹农牧民也不能幸免，这样东辽统治者就把全国的人都得罪了，东辽的统治已岌岌可危。

　　一方衰必有一方兴。乘着东辽朝廷统治空虚，完颜都赐统帅的义军已牢牢地占领了忽罕城一带，当初的孩童完颜阿骨打已经成长为一位智勇双全的猛将。

　　有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后义军就开始谋求更大的发展，1088年6月完颜都赐命令阿骨打恢复海东地区，统一女真各部。阿骨打率领2万精兵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就攻占了忽汗河畔的龙城（忽汗河就是牡丹江），这里是海东国的都城，是女真民族的圣城，攻占海东以后阿骨打便有了重建女真人国家的想法。

　　然而就在此时,辽军元帅萧嗣先已攻破忽罕城，完颜都赐兵败被杀，阿骨打的建国之梦被打断。

　　阿骨打强忍悲痛率师回援要为叔叔报仇。而大将完颜娄室却建议阿骨打去打黄龙府。

　　娄室说，“萧嗣先料定我军必然回援，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这么去肯定会被他们杀光，如果我们去打黄龙府，此地是大辽粮仓，又是上京门户，萧嗣先必定来救，这样我们就可以从被伏击者变成伏击者了，况且老元帅已死，我们急着回去也没用呀”。

　　阿骨打冷静下来，同意了完颜娄室的意见。

　　8月3日阿骨打部突然出现在黄龙府，驻防黄龙府的是辽帝爱子耶律定闲，他派出十余名侦骑去报信，萧嗣先不敢懈怠，他料定这是女真人的围点打援之计，自己一旦回师必定会遭到伏击，可是不救就会被皇帝问罪，于是萧嗣先把10万精锐都带上，萧嗣先心想，“女真人不多，无论如何也吞不了这许多军马”。

　　本想打个伏击，不想敌人来了这么多，阿骨打被逼着与辽军决战，他把心一横决定和敌人拼了。

　　9月10日两军在沫江北岸对战，阿骨打指着前方黑压压的辽军说道，“我领你们起兵，是为了咱们不再受辽欺压，让女真人有个属于自己的国家。不想，辽帝不容我们。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拼以死战，转危为安；另一条是你们抓我一个，献给辽帝，杀我一族，投降契丹，或许能转祸为福。”

　　女真将士高呼“死战不降”

　　于是女真人率先向辽军发动进攻，女真人的优势是强弓快马，阿骨打亲冐矢石率领精锐突其一点，辽军虽然悍勇终于被女真人突破了一条防线，眼看着辽军就要被打乱，萧嗣先指挥若定，命令一支军马把突入的女真人围了起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女真悍将金岳明带领一支百人队从沫江凫水摸到辽军后队纵火焚烧辽军粮草。

　　辽军见后方火起不知有什么变故，阿骨打是个大嗓门，用契丹话大喊“后有伏兵”，辽军顿时大乱，完颜娄室乘势攻杀，阿骨打只瞅着萧嗣先追赶，萧嗣先见来将勇猛布置近卫军迎战，可是无人能挡得阿骨打一招半式，萧嗣先见来将的杀人技巧成出不穷，看到都呆了。

　　只这一停顿，阿骨打已来到身旁，萧嗣先被一脚踢到，只感到一只铁手抓住了自己脖颈，心道，“完了”。

　　此一战，女真人2万灭辽军10万，主帅萧嗣先被擒。耶律定闲见援军被灭于是开城投降。阿骨打骑着高头大马昂然进入黄龙府。

　　阿骨打坐在耶律定闲的银安殿上发落俘虏，令人意外的是，投降的耶律定闲被阿保机杀掉，头颅被送往上京，领兵交战的萧嗣先却被赦免。

　　阿骨打亲奉美酒邀请萧嗣先加入义军，萧嗣先虽然害怕辽帝治他战败之罪，但是阿骨打的亲叔叔可是他萧嗣先杀的，“阿骨打会饶我吗”，萧嗣先的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可是现在不降马上就得死，萧嗣先为求活命降了阿骨打。

　　但是萧嗣先的疑虑马上就解开了。

　　原来阿骨打邀请众将在王宫计议开国之事。

　　首先议定的是国家体制，其实也不用议，就是照搬大隋的，但是也有很多特别之处。由于女真统治区域文化落后，所以科举制就免了，各级官吏由立功将领和各部头人担任，鹰将军完颜娄室建议从汉地聘请师爷帮办衙务，虽然阿骨打不喜汉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知道汉人的文化强出女真太多，没有汉人参与是不可能打造出一个高效的政府的，所以阿骨打很快同意了这一提议。

　　其次是国号，一提国号大家就开始争论开来，有人提议恢复渤海国的国号，有人提议恢复海东国的国号，一些头脑简单的将军建议用女真做国号。阿骨打听的直摇头，他想怎么都是两个字的，一点都不大气。

　　虎将军金岳明看出了阿骨打的心思，于是站起来说道，“中原大国都是用一个字表示国号，我们要有中原的恢弘气象也要用一个字，我建议用真做国号，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上天之子”。

　　“大真国”阿骨打一边嘟噜一边冥想，“似乎与中原王朝的国号起名规则不符，在中原，都是以爵位起国号，我父曾被封为金山将军，我们的国号就是金”

　　金岳明有些不自在，心道“怎么用我的姓来做国号”

　　阿骨打看出了他的心事，说道“唐朝的皇帝姓唐吗，汉朝的皇帝姓汉吗，你能不能读写书”

　　金岳明被阿骨打说的怪不好意思。

　　国号既定，第三件事就是议军制。完颜阿骨打以为，漠北苦寒人丁困难，兵多不足养，兵少不足用，所以应该全民皆兵，由于金国官职是由部族头人制度和军官制度演化而来，所以官制与军制可以合二为一。

　　完颜娄室担心这样会导致唐末那样的藩镇割据。

　　阿骨打却是诡秘的一笑，说道“我以真诚待诸位，诸位怎么会反我”。其实他心里想的是“现在咱困难，只能这样，等到灭了南朝再收拾你们，我还怕你们割据”。

　　众将那知道这小子的心里活动，一想到将来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人口、军队，那心里都乐开了花。就这样，这种全民全军的制度就确定了。

　　制度已定，1088年9月20日，完颜阿骨打在黄龙府称帝，建国号为金，尊父亲完颜乌古都、叔父完颜都赐、哥哥完颜则呼台为帝，一个新的王朝诞生了，萧嗣先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原来这小子自己想当老大，他成了项羽，我成了章邯”萧嗣先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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