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一掌打出了自己的气闷。此时他看着眼前，应为错愕傻愣愣看着自己的青鸾，凌倾川居然有点想笑……

        但是面子上他还是忍住了。

        他收回手看也不看地上那人，转身坐回书案前。

        直到这会燕鸾才反应过来也重新埋首跪好，听候发落。

        凌倾川坐定，只听得他沉声道：“念在你今日所言出于忠心护主，本王不与计较。你这条命也给本王好好收着。但是你要知道，生为影卫就要有影卫的规矩，罚你去元凤那里试药。滚下去吧。”

        意料之外，但燕鸾知道这已经是出乎意料最好的结果……她不能再挑战凌倾川的忍耐度。只好低低应了是，然后退下领罚。

        “药刑”其实是暗卫们惩罚中比较普遍的一种，大多是些折磨人但不要命的毒。优点在于不会向其他刑罚一样，皮开肉绽。用不着养伤，受罚后还能继续出去做任务。但是要三分毒，即使不要命也是对影卫们自身，身体的一种损耗。

        一般来说犯错的人也更愿意受皮肉的苦，总比那些磨人神智的东西好。十二影绝来之不易，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十分矜贵。一般来说也是不会使用这种自损的方式作为惩戒的。

        只不过十二影中燕鸾却是与他人不同……原因就是她独特的体质问题，燕鸾她是药人。并且是有着变态的自愈能力那种。

        所以一般来说挨一顿普通刑罚，她第二天照样也能好。只不过也正是应为她这种体质，在失血过多时，她的身体处于自愈中，反而也会影响她血液里药性的生成。有得亦有失的。她属于药人，可供给别人解毒疗愈的药性。就也会受到影响失效个把月，这对她这样特殊作用的影卫来说反而是得不偿失。普通的刑罚用在她身上，惩戒作用对比普通影卫来说也不大。

        但药刑就不一样。就如养蛊一般，普通的毒对她完全不起作用，即使是元凤研究的那些致命奇毒，用在她身上也死不了，不但不影响自身药性，她自身还能吸收药材中可能需要的成分。一举两得。只不过就是身体在分解破坏毒性时，她会腹痛不止，犹如刀绞。

        就应为这种特性，“试毒”这种惩罚仿佛就成了为她量身定制的惩罚方式……。最过分的是，元凤很多时候会靠观察她的反应，来判断毒性和解毒的难度水平。这就很过分了。

        然后燕鸾到元凤那里领罚时，还看到了被软趴趴抬过来医治的王雀……怪让人觉得尴尬的。人还躺在那儿昏迷不醒呢，就是想道声歉，人家也听不见。

        王雀其实就是无辜承了凌倾川的气，燕鸾心里清楚。她也不怪王雀当时出手。她清楚当时情形，王雀平日里及重规矩，怎会在王爷未发话前越俎代庖对自己动手。不过是担心凌倾川盛怒之下，要了自己小命。王雀便先抢在凌倾川之前，其实是为了打断她大逆不道不要命的危险发言，后来那一掌恐怕也是控制了力道，为的只是先拍晕自己省得她又说出什么来更加惹怒王爷。其实…是在帮自己的。

        叹了口气，只能等王雀统领醒来自己再同他赔罪吧。自己这事还没完呢，现在还得去受罚。

        燕鸾利落吞了元凤给的药丸。药必须当着元凤统领的面吃，吃完后趁着药效未发，燕鸾运起轻功朝思过亭奔去，省得一会疼起来自己爬都爬不动。

        思过亭，其实就是王府某个偏僻角落一处湖心亭，应为位置偏凌倾川也不怎么去，下人们便也疏于打理。

        日子长了，原本这里有一池莲叶也枯败荒废。反倒是夜晚湖风寒凉，更显萧瑟难捱。后来便让犯错的下人受罚后跪在这里思过用，就改名思过亭了。果真燕鸾人刚一进来药性就开始发作，等她一步步走到亭子中间跪下时，已经是痛得顺势趴匐下来，再也直不起身了。

        要了老命，前两世乘着没人时还能稍微屏蔽一会痛觉，最差的时候也能减缓百分之七十的痛感。可她刚刚试了一下。这项特权功能也被消减。疼痛最大程度只能减缓百分之五十。还被温馨提示此功能一次只维持三十分钟。使用一次后还要技能冷却十五分钟？要想一直维持，只能减缓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有毒吧？？？燕鸾被气得想骂娘。

        话说元凤这次给的又是什么毒啊？明明已经减了百分之五十了还这么痛？

        燕鸾也跪不住了，干脆躬身蜷缩在地上，夜风寒凉她却是疼出了一身的汗。

        她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来大姨妈了，就当是来大姨妈吧。塔大姨妈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个春秋。但是就当她差不多该要习惯时，猝不及防的，那三十分钟过了……技能开始进入十五分钟冷却倒计时。百分之百的疼痛猛然间袭来燕鸾差点惨叫出声，再她要疼晕过去前悠悠想着。

        “这特么哪里是来亲戚？简直是流产大出血的程度吧？”然后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就在她刚刚失去意识的同时，身后连接湖心亭和湖岸的桥上，走来一人。距离五步外，看清亭中的人已经一动不动躺在那儿了。来人脚步顿了顿，下一秒竟是用上了内力。踏空飞掠，眨眼间便落于燕鸾身边。

        来人正是凌倾川。发现人只是晕了过去，凌倾川松了口气，他先是点了她的睡穴，才轻轻把她扶起一点，凌倾川揽着人把解毒的药喂了，这才真正注意到。怀里的人已经汗湿的额头，发丝也黏在她的额角和面颊。燕鸾此刻眉头紧锁，嘴唇苍白。因为刚刚匍匐在地的原因，她白皙的脸颊上还蹭上了黑灰。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

        看清她此刻模样，凌倾川猛然间瞳孔骤缩，不明缘由的心口仿佛被刺中。抱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呼吸都有点微微颤抖了。

        青鸾此刻的样子，简直和前世死前太像了……凌倾川感觉快要呼吸不畅。

        下一秒他甚至是有点慌张的把人抱了起来，抬脚就往主院大步走去。小小的兵荒马乱一阵，直到将人安置在床上，擦去脸上的汗水。并且一再从元凤和府医口中听到她不会有事。凌倾川才感觉自己从什么都抓不住的失重感里抽离出来……

        他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站在青鸾的床旁，就这么久久的看着已经眉头舒展安睡的人。焦灼过后是心有余悸和茫然无措。

        从屋里出来的元凤，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了看紧闭着的屋门。神色复杂。她想，

        “他们家王爷这段时间来的一系列举动，和刚才紧张的模样，也…太好懂了吧？也就是鬼车那些大老粗看不懂了。小青鸾和他们混久了也傻乎乎的，才会一点没有察觉。”

        唉～忽然间更心疼王雀那个大榆木，缺心眼了。

        青鸾压根也不会怎样，反倒是他上去惹了主子不快。还平白受了罪。元凤转了转刚刚为青鸾施针解毒，而犯酸的手腕。暗自寻思起来，以后如若不能继续让小青鸾试药的话，应该上哪儿去找个百毒不侵的倒霉蛋呢？

        屋内，凌倾川正拿着帕子，给躺着的人擦去脸上的脏污。身份摆在那，凌倾川做起这些照顾人的事来明显不大熟练，但他也没觉得别扭。手上反而努力控制力道。此刻才终于感受到悬着的心被稳稳放下。

        其实从她出去领罚时，凌倾川就开始心烦意乱了。冷静后他也清楚，青鸾此举虽然是忤逆了他，但究其根本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除了担心他的安危，还能有什么原因让她这样行事？她当时那样一脸坚定，宁愿以命做赌的样子。即使冒着惹怒他的风险，即使过后要承受这种剧痛折磨？这不单只是对他的忠诚了。这些事如果他需要的话，他只要挥挥手。其他人也一样能做得到。

        正因为他清楚，自己精心培养的十二影绝对不会违抗他的命令。能做到绝对服从。他才更明白其中只有燕鸾不一样。其他人愿意为他赴死，但只有青鸾是甘心为他赴死的。

        所以前世也只有燕鸾一人，一次次的从鬼门关爬回来，一次又一次的拼死护他，甚至数次用血肉助他疗伤。即使凌倾川觉得她并不是十二影中最强的，但是最终真的只有她一人，坚定的陪着自己一路走到了最后。

        就连临死前的最后心愿，也是愿他能平安脱险。

        母妃走时他太过年幼，时隔一世，他已经记不得从前有过如青鸾这般真心待他之人是何模样？往后除她以外又还会有谁了……或许真的除她之外，再没有了。

        想着这些，凌倾川只觉胸口发紧。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明明说过要护她，到头来确是自己又害她如此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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