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尹盛挑眉看着他：“一直听说夏总酒量好，今天倒是见识到了。”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酒瓶。
夏锦恋这才在他对面坐下：“尹总过奖了，都是度数低的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
“喝多了也对身体不好。我来只是通知你一声，苏行这些天要出去执行任务，让你不必担心。”
“还真是麻烦尹总专门跑一趟通知我了。”夏锦恋隔空和他敬了敬酒，仰头干了。
“诶，你可别这么喝，回头苏行该找我算账了。”
夏锦恋这才放下酒瓶：“行，听尹总的。”
尹盛笑道：“这就见外了，你高中时候咱俩就认识了，叫哥就行。”
夏锦恋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硬着头皮问出口：“尹哥，之前你说的前阵子他们外出执行任务出过车祸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嘴里所谓的执行任务则是一个由萧清遥带队的组织bw，全称black wings，苏行和尹盛，还有韩自琛都是其中一个总队。
尹盛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那天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呢，没想到这么放在心上。执行任务难免会遇到意外，那次刚好碰上之前打击过的一些犯罪团伙，只是追尾事件，没什么大碍。”
夏锦恋看着他的眼睛，总感觉这人瞒着自己很多东西。
尹盛突然站起身来：“好了不早了，我得走了，送你一程？”
“不用，尹哥先走吧。”
“那行，你注意安全。”
“好。”
夏锦恋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很多时候他都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而苏行也并不经常和他提起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也便无从得知了。
夏锦恋五月初有一个新闻发布会，苏行本该和他一起出席的，但发布会前一天他刚到广州参加一个拍卖会，然后又被韩自琛截去了交流酒会。
于是夏锦恋只能含泪单独出席，让助理取了自己订做的西服后，全公司上下都忙成一团，自己坐在办公室不紧不慢地看着自己的工作报告，想着等会儿怎么把时间尽可能地缩短。
往年的新闻发布会总有苏行跟着，他几乎没有多少需要开口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人还是快点儿长大的比较好。
不过作为京城尽人皆知的人物，夏锦恋多少是有些紧张，因为他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连带着苏行的也丢了。
媒体蜂拥而至的时候夏锦恋已经笔直地站在台上了，一时间闪光灯和摄像机都对准了他的脸，各种各样的问题也不间断地向他抛来。
“夏总，请问今年苏总为什么没有和您一起出席？”
“夏总，您对于贵公司此次推出的新产品以及优化后的效果有何想法？”
“夏总，请您回答一下问题。”
新闻发布会实在说得上是媒体记者们的一场唇枪舌战，谁的话筒伸得远，谁的声音最大声，这么多年来一直毫无纪律可言。
“夏总，有个问题一直困惑我很久了，请问苏总和您究竟是什么关系？您是否察觉到你们之间已经过界了呢？”
“苏总这些天在广州出差，感谢你们的关心。我对于我们这次推出的新产品抱有很大的期待和……”夏锦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望向那个口出狂言的记者，露出一贯的职业笑容，“和自信。其次，苏行对我来说是兄长，他的父亲于我而言是恩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过界，更像是朋友。”
那名记者更加激动地又往前凑，像是要把话筒都怼到夏锦恋脸上：“可是你们非亲非故，这些年来的关系却一直这么好，说实话我们听过一些传言，请您解释一下你们之间过密的行为。”
夏锦恋捏了捏拳头，手心有些冒汗，表面上还是含笑回答：“道听途说并不是一名记者该做的事，我想我的回答已经很清楚了，我待他如兄长，他对我是好是坏仅仅只是因为他有义务教育我，也没有所谓的关系过密。”
夏锦恋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紧张，等到所有记者都离场的时候他才放松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陈雁莹急忙上来扶住他：“夏总，你还好吗？”
夏锦恋摆摆手：“没事儿，你先回去吧，让大家都下班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陈雁莹担心地看着他：“夏总，刚刚那个记者……”
夏锦恋做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我想过会有人问，不过既然我问心无愧，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陈雁莹这才松开手：“好，那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好。”
夏锦恋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自己这场发布会迅速成为大众聚焦点，其中最多人关注的还是他和苏行的关系。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有人问，可苏行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这个问题他思考过很多次，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他之所以要逃就是因为道德束缚住了他，禁忌和欲望不停地战斗，最后是苏行一把推开了禁忌选择拥抱他。
是过界吗？
他一遍一遍地不停问自己，但他们之间仅有的关系被苏慎一刀斩断，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可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要暴露在人前，会有多么难听的话语和眼神攻击，他无法想象，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承受得住。
热搜的传播速度应当很快，可两天过去了夏锦恋都没有接到苏行的消息，甚至陆之鸣都找上门来了苏行都没冒头。
这点让夏锦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过去二十多年的相处里他一直是被动和受照顾的一方，他的年纪并不赋予他从足够成熟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能力，以至于他对苏行的依赖也与日俱增，这是一个很不祥的征兆。
陆之鸣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哥们儿，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你们俩关系挺正常的，就是有些人想歪了而已。”
夏锦恋很想说不正常，但他不知道会陆之鸣怎么看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好兄弟是个同性恋，换谁都接受不了。
陆之鸣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一边看着那段视频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最后叹了口气：“我想了想，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他转过头看着夏锦恋，“我觉得吧，爱是心之所向，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生活是自己的，自己选择怎么过。”
夏锦恋睁大了眼睛看着地板，半晌后抬起头看着他：“你……”
他很想问你不觉得恶心吗，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你不反感吗？”
陆之鸣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觉得有什么……”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 操，你他妈不会真的……？！”
夏锦恋无言地看着他，意思明了。
“我操！”
陆之鸣大吼一声，抱住脑袋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才冷静下来：“罢了罢了，就当我瞎吧，他妈居然没看出来。”
夏锦恋不再说话，陆之鸣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哥们儿，别难过，哥支持你，你呢，就……自由自在，反正背后还有你……还有苏行顶着，而且我前面也说了，不用在意……”
夏锦恋突然伸出手盖住他的手背，那样垂头丧气的神情很罕见，陆之鸣便马上闭了嘴：“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想想吧，我回去了。”
“陪我喝两杯。”
“你又喝？”
“就两杯，求你了。”夏锦恋看着他的眼睛，眼眶微红，让陆之鸣怎么都狠不下心拒绝他：“行行行，敢喝多我就揍你。”
“好。”
夏锦恋从冰箱里抱出囤了不知道多久的酒，两人点了份小龙虾就着酒大口大口吃喝起来，侃侃而谈到了半夜，陆之鸣甚至比夏锦恋还早醉，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夏锦恋拉过毯子盖在他身上，龙虾被他扫到一边去，抱着酒瓶直接灌。
那次中毒过后他很少不加节制地喝了，偶尔和叶钦澜小酌一杯，但今天他只觉得很难受，感觉心脏缺了一块儿，怎么都填不平。
陆之鸣醒过来的时候夏锦恋趴在桌子上，但并没有睡着，难受得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旁边两位数的空了的酒瓶让陆之鸣瞬间清醒，从地上跳了起来：“我 操！夏锦恋你他妈有病吗？！”
他把夏锦恋晃醒，半拖半抱去了卫生间，把他按在马桶上用力按压他的胃：“你他妈吐啊！”
夏锦恋难受得脸都白了：“我吐不出……”
“没他妈这个道理，”陆之鸣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直接用手指伸到他喉咙去抠，没两下夏锦恋就吐了出来，那味道，差点儿就把陆之鸣当场送走。
陆之鸣重复了好几遍才把夏锦恋折磨得吐都吐不出来，给他洗了洗脸后又费力地挪到卧室，灯一打开夏锦恋就皱了皱眉：“太亮了……”
陆之鸣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刚刚怎么跟我说的，就两杯？你他妈喝了两斤吧！”
夏锦恋累得手都抬不起来，陆之鸣就去脱他的衣服，等到上衣脱下之后玄关处突然传来声音，但五官迟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到有些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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