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兄长聊聊天

进了屋问了祖母伯母安，回了几句有关长姐的事，我就坐在了伯母身边。伯母许久不见女儿，眼神一错不错都在我身上，必有许多话要问。

        祖母拉着兄长细细问着，我也把我这几日在宫里的事情都一一同伯母交代，并将长姐给我的厚厚一封信给了她。

        这封信是临走时长姐给我叫我转交给母亲，另有给兄长的一封，我还未给。

        此时外头有一丫鬟进来悄悄在祖母耳边说了什么，祖母听罢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外头下着雨，别淋着了。”

        丫鬟得了话退出去，不多时便是一道我不大想瞧见的身影，楚姨娘。

        楚姨娘年近四十，行止间依旧柔弱，声音低低地问安：“问老夫人，夫人，陈国夫人安。”母亲神色冷淡，未曾多言，伯母喝着茶也不曾搭腔，兄长起身避开，然后就在母亲下首坐了。

        祖母道：“起来吧，今天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你身子一向来弱，前两日才好了些，别又病了。”

        楚姨娘应了声，被扶了起来，在下首坐了。

        祖母转头同我母亲道：“前几日清点库房有几匹颜色绣工上佳的云锦，花样虽然老了些，但也都是宫里赐下的，你带去给笑笑做了衣裳。她在宫里处处都要注意，但也不能被人比了下去。”

        这就是说到大选了。陛下已下了旨，开年就是初选，要各地不拘出身门第，不许强召，选品貌上佳适龄女子入京。此番不仅宫里选妃，也要为几位适龄未成婚的王爷，郡王选妃。

        京中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我闺中密友，张阁老的孙女张潭漪连日写了信同我诉苦，她母亲姨母日日聚首，势必要在正月里把她婚事定下来。

        我倒不着急，左右长姐已经入宫，我是免了这一遭的，母亲早早就已经开始为我打算，只不知道如今打算出了什么结果。

        只是我余光扫到虞蕊脸上几分异动，不由得在心中敲了敲警钟。

        我朝男子重嫡庶，对女子却还好，更重品行。宫中不是没出过庶出的高位妃嫔，前朝在夺嫡中落败的德妃，今日颇得盛宠的宁贵妃都是庶出。

        虞蕊入宫伯母必然不肯，然而若是能被赐给王爷郡王，哪怕是做侧室，她也是情愿的。

        待父亲回来，就在祖母院里摆了饭，楚姨娘本要站着伺候，却被父亲拉到了一旁，两人说了几句话父亲才准备落座，连带着楚姨娘也要一同坐下了。

        母亲开口道：“今日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坐着吧。”雯善上前领着楚姨娘到了末席坐下。父亲眉头一皱就要开口，祖母却已经拉着兄长落座，只好无言坐下。

        一顿饭到底平平静静过了。

        从祖母那里出来雨势更甚，我与伯母说好明日晌午就去她那里，目送着母亲和伯母走远了，才同兄长一起往院子里走。兄长执伞，我与他并肩而行，身后两步远跟着丫鬟和小厮。

        “长姐都好？”兄长开口，我抬头看他，他收回望着前方的视线，看向我，眉间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为难事。

        “尚好，大抵还是顺心的。”我将长姐给我的信交给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太后有意萧裴依为端王妃。”

        虞家和萧家不曾交恶但也不多热络。祖父是战功赫赫的武将，萧家是出了皇后的煊赫外戚大多时候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祖父伯父走后，萧家在朝堂上便有意无意打压收拢祖父旧部，意欲打压。知道圣上下旨重用兄长，才有所收敛。

        兄长与端王交好，但此番若是萧裴依做了端王妃，恐怕生出变故。

        “你觉得如何？”兄长问道。

        “圣上怕是不会答应。”我思索片刻开口：“萧家这两年风头无两，朋党无数，于圣上不是好事。”

        “太后岂会不知？为何还执意如此？”兄长又问。这是兄长教导我的方式。

        笑笑，虞国公府的女儿不仅要知后院，更要知朝堂。这是兄长从我年幼时就同我说的话。

        我思忖许久，才道：“太后年事已高，若不如此，萧家往后无人可依。”兄长赞许得看我一眼，开口道：“不错，且陛下未曾立储。”

        我恍然，后宫虽有宁贵妃和大皇子在，但是一来到底不是至亲宁贵妃背后也是伯爵府，二来，皇后简在帝心，父亲是内阁首辅陈阁老，又育有皇三子。皇子年幼，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若是太后仙逝，萧家再无靠山，按照今日煊赫，圣上恐怕不会忍耐。萧裴依做了端王妃，端王又是圣上同母手足，圣上定有顾虑。

        可是如此一来，圣上与端王之间恐生嫌隙。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院子门口。我按耐住再问的欲望，目送兄长回身而去。颀长身影被雨水模糊，我转身回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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