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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心理指导’;米娜的倾述


  “我们被‘欺骗’了...”

  紧握着手中的D-ark,米娜低声道。

  “数码精灵实现了我的愿望,让我看到了未来的结局...”

  “那个男人将自己作为祭品释放出了‘灾祸之主’,我们的确将它打倒了。但是...”

  她的声音包含着不安。

  “因为强大的执念,‘灾祸之主’在被彻底毁灭前进行了最后的抵抗。...在它充满恨意的力量下,大家全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碎块,并完全抹除我们的存在...”

  “被杀死、被分解、被彻底抹消了存在痕迹。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莱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我知道现在自己所参加的战斗一定残酷无比,不能有太多的伤感。如果不做好面对可能会死的心理准备,就没有胜利的希望。所以,我与大家一同参与这场‘战争’时,就决定无论面对怎样的生命危险,自己都绝不能动摇。”

  “但未来的结局完全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明明大家努力达到这种地步,可最后全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再次回想起绝望的未来,米娜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和绝望,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贤者兽和数码精灵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结局,并隐瞒至今...”

  “所以,为了改变未来,你才故意支开我们;选择独自一人杀掉大泽,由此背负一切吗...?”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去关心她的话,或许米娜就不用去独自背负‘绝望’吧。莱德心想道,肮脏的手段不应该由她去执行。

  “为了改变未来的可能性,我必须尝试...”

  那是非常极端,却又自以为是的选择。

  “...米娜,你应该将未来的结局首先告诉我。就算改变的可能性很低,我会和不成熟的后辈们一同想尽办法来解决难题。”

  勉强的露出笑容,莱德明白‘真实’的米娜其实比自己想象中更冷酷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甘于接受绝望的结局...”

  真的是非常自私的借口呢,还是说,自己并不完全信任大家的接受能力呢?米娜心想道。

  “他们知道真相后,真的还会下定决心继续战斗吗?就算是上条先生和茱莉亚小姐,也不希望‘孩子们’死去吧...”

  “米娜,我们真的有那么脆弱不堪吗?为什么你总是去考虑身边的人,而不是考虑自己的心情呢?”

  收起笑容,莱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莱德在生气,比起去过于关心他人的心情,米娜更应该关心自己才对。聪慧又坚强,从不展现软弱一面的米娜,总是喜欢过于逞强自己。

  但是,这份过于独立的坚强,只会让她承受更大的压力。

  “莱德...你会为了数码世界而战,哪怕知道最后的结局无法改变,仍旧甘愿去死么?”

  非常直接的提问。

  “当然不会,我没有必要会为了所谓的战斗到甘愿牺牲的地步。”

  非常现实的回答。

  “但是...我很喜欢追求刺激。在困境中,哪怕是极小的可能性,我不会甘愿放弃挑战。”

  不是为了正义感,不是为了责任感。对于所谓无法改变的未来,莱德更希望的则是去挑战未知的困境,甘愿去冒险。

  “真符合你的风格呢。”

  米娜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所以,我才不希望让‘真实’的自己伤害到你们...”

  很快,阴云在这一刻掠过了她的脸颊

  “因为‘真实’,我也开始怀疑这样的自己真的算是人类吗...?”

  米娜微微苦笑着,她对莱德敞开了心扉。

  “当我看到未来后,我的确有在绝望...但之后,我却没有去想过程,而是直接认为只要结束源头的话,就一定是正确的结果。”

  “与你们一同的行动中,其实我也在考虑怎样将大家支开,独自去确认大泽是否值得被救赎。毕竟亚北还有上条先生都希望能够让大泽放弃‘执着’,没有亲眼目睹过程,是难以亲自判定。”

  注意到米娜的D-ark的屏幕微微发光着,莱德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米娜继续说下去。倾听内心言语的人理所当然包括那位黑夜领主吧。

  “多亏了扭曲空间内的陷阱将大家传送分离,幸运传送到控制室的我才会掌握到更多的情报,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因为上条先生劝说失败后,我才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压制自己的‘本能’,亲自确认的我得到的是令人失望的答案。从十年前开始,大泽早就知道‘灾祸之主’附身于自己。为了得到力量,他只是选择性遗忘,甘愿被利用。”

  米娜说出了缘由。

  “...最终,我遵从了‘本能’,对他开枪了...”

  她微微低下头,回忆起自己‘杀人’的过程与心情。

  “真不可思议,明明是第一次杀人,自己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算是职业杀手,在杀人后也会露出少许情绪波动吧。开枪的那一刹那,所剩下的只有冷静...这份冷静,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自身的行动不会受到感情的控制,只是单纯去执行着‘正确’的事情。明明应该去思考想要做什么,却下意识的去考虑应该做什么,并依此靠后者去行动...人的意志和感情,才应该是决定人生道路的关键。没有这些的话,那就不应该称之为人类吧...?我的‘本能’真让人厌恶啊...”

  “呵呵...为‘真实的自我’而苦恼的你,理所当然的是‘人类’啊,米娜。”

  就算是被隐藏的‘真实’,米娜那份为他人着想温柔从不会改变。

  “为身边的人着想,甚至让真实的自己‘觉醒’,遵从本能的想要去改变结局。你的行动表面看上去非常残酷无情,但初衷不也是为了守护身边重要的人吗?凭借你这份天赋和能力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并非完全正确,至少你的本质并未改变。”

  知道了米娜的‘真实’,以及‘错误’的选择又怎样?米娜依旧是米娜,她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莱德一点都不觉得她的‘真实’和‘本能’是值得厌恶的。

  “米娜,你的‘真实’和‘本能’并不值得厌恶。独自承担责任,遵从本能的纯粹行动只会更加证明你想要守护身边之人的决心。”

  “...可我想杀掉亚北的家人,还对她隐瞒了真相啊...我伤害了她...”

  米娜在愧疚。

  “但你并不会去逃避自己的恶行,对吧?”

  莱德反问道。

  “我不会逃避...”

  “我也这么认为哦。”

  看着对方有点难为情的表情,莱德心情愉快很多。

  “与你的相比,我的‘真实’才是更加丑陋不堪吧...”

  一个人倾听米娜的‘真实’实在太狡猾了,莱德打算让米娜也知道关于自己的真实一面。或许,以前米娜就有所察觉吧,但莱德不介意让她更了解自己。

  “我从小都很讨厌秩序又无聊的世界。每一天都过着平静又安逸的生活,真的非常无聊透顶...”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安于现状。”

  莱德的‘真实’米娜其实是了解的,双方相互敞开心扉说出心中的秘密,某种程度而言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吧,两人间很早开始就是相互信任的。

  “比起不喜欢安于现状,我更喜欢目睹世界的混乱与丑陋,并以此感到愉悦...”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些东西,并不是轻浮,而是失望。那是对世界的失望,对自身的失望。

  “对我而言世界的秩序只是表面现象,但真正的灾厄降临时,所谓的秩序很快就会崩溃,无法经起考验的人类自然会为了展现邪恶欲望而露出丑恶的真面目。”

  “当然,面对混乱感到喜悦的同时,我也非常抵触这种扭曲的喜爱。但我明白,人类即使丑恶,同样有着美好的一面。就算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圣人,没有制止纷争和守护世界的能耐,也没有高尚的人格。但只要是身边的人值得我去‘爱’,我就绝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因为混乱受到牵连被伤害着。”

  “我会去守护...”

  非常坚定的表情。

  “...我也是你所‘爱’的人之一?”

  绝不是自作多情,被对方注视又表情坚定的说出真心话,米娜稍微有点愣住了。间接告白的技巧真是提高了呢...米娜心想道。

  “无论是你,还是家人和搭档,以及我的后辈们,理所当然是我所‘爱’的人们。”

  后面的回答很巧妙。

  “世界只要还有存在的价值,自然是会有人想要守护。”

  “莱德,其实你是‘爱’着世界的,想要守护的心情也出自于你的真心。”

  他的‘真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之处,米娜一点都不反感。还不如说期待的混乱只是出于心理压力所幻想出来的发泄。毕竟,重复‘享受混乱’,最终会厌倦。

  “我可没那么伟大啊,我想守护的事物只是针对个人。”

  ‘大小姐’的‘赞赏’稍微让莱德有点不习惯。

  “我只明白你从未改变,莱德依旧是莱德。”

  “彼此彼此。”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愉快很多。

  “...米娜,比起身边的人,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心情吧。”

  笑容之后,莱德装出一副无意的表情这么说道。

  “我可不希望你过于逞强,让自己承受更大的压力啊。”

  “谢谢你,莱德。”

  米娜露出温婉的微笑。

  “...或许,我应该更‘贪婪’点吧。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我自己,都应该去考虑...”

  “很难把握哦,可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好吧...大小姐考虑的事情更多了,她一定会打算将自己的‘恶行’告诉亚北吧。莱德心想道。

  “毕竟我也有责任...”

  她所顾虑的仍旧是无法避免的未来。

  “...我们到该怎样才能给改变未来呢?就算告诉大家无法避免的未来,那件事被神圣天使兽知道的话,固执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我加入‘战争’吧。”

  “由于我的原因,神圣天使兽和吸血魔兽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更加恶劣...我总觉得吸血魔兽会做出点什么...”

  “神圣天使兽现在正是极力克制自己不与吸血魔兽发生争执呢。”

  米娜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莱德很理解。自从神圣天使兽知道她受到重伤后,情绪愤怒的他一直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不去刻意找吸血魔兽的麻烦。但按照两人的性格,一定会做出相反的事情,争执肯定会难以避免。

  神圣天使兽是米娜的人家人,吸血魔兽是米娜的搭档,家人和搭档间的争执只会让‘大小姐’感到为难吧。偏向谁都是‘不公平’的,尤其是米娜这样的‘中立者’。

  “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容忍发生其他意外了...”

  担心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件。

  (...无法避免的未来吗?)

  用手托着下巴,莱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很快,他的心中多出了

  “相信我,没问题的。”

  离开医务室前,莱德示意米娜不用太在意心中的顾虑,并露出调皮的笑容。

  “...但愿如此。”

  注视着莱德离开,米娜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不要因为一时兴起惹出什么事端。

  [看来,你不再迷茫了。]

  手中的D-ark屏幕微微发出淡光,吸血魔兽的声音传来。自己和莱德之间的对话,他一定听的一清二楚。

  “我的任性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明明做好了觉悟,却在‘灾祸之主’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害怕折磨和死亡,并后悔绝望着...”

  这样的自己真是伪善又可笑啊...

  [不要忘记你是‘人类’,米娜。哪怕是负面的意志和感情,人类的本质不会改变。]

  面对‘灾祸之主’的米娜,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对绝望感到畏怯,但仍旧怀抱着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尽管看似渺小,但同样是生命的本能。

  [人类同时具备‘善’和‘恶’的灰色存在,尽管愚蠢弱小,却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你的反应只是属于人类的正常表现,没有任何值得可耻之处。]

  吸血魔兽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足感到失望。甚至甘愿犯下‘错误’...”

  心中对亚北的愧疚仍旧增加。

  [过去发生的一切是不会改变的,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有着承担后果的觉悟,就无需后悔自己的选择。]

  希望搭档以后能够深思熟虑的吸血魔兽,如此提醒道。

  “我明白...”

  对于搭档的关心,米娜轻轻点头认可道。她有权利将自己的‘罪行’告诉亚北,她做好了‘觉悟’。

  “...即使失败,即使绝望...但我犯下的‘错误’不会改变,我会承担‘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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