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树林里的童谣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
萨满，神选之人，领仙请神。神，亦善亦恶。
谈“善”，不能不知道“恶”；谈“高”，没有“低”，哪来的“高”呢？谈“长”，没有“短”，又何来“长”呢？
……
我现在是艾民萨满的徒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萨满。
虽然还没有正式出马，但自从上次经历了一次“萨满入迷”体验见到河神之后，自己最近整天都晕乎乎的，夜里也经常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有时甚至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
艾民师父说我是无意之间开了“天眼”，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强烈的预感。又说一个孩子早早开了“天眼”不知道是福是祸。
萨满是巫术医生，能治病救人，实病找医院，癔病找萨满。但如果世界上没有得癔症的病人了，萨满是不是就会消失了？转眼又一周过去了，我还是每天去艾民师父家上香摆供，听师父讲萨满教义。
“师父，世界上有多少萨满呢？”
“世界上有多少人心怀善念想治病救人，世界上就有多少萨满。”
“我以后会是一个好萨满吗？”
艾民师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也许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亦善亦恶。她自己做了半辈子萨满，从没有享受过萨满带给自己的光环，自己又在默默承受萨满带给自己的磨难。萨满不是那么好做的，无数次的疾病磨难，才让她有了成为萨满的资格。
正如她自己说的，每一个萨满，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我以后会不会是一个好萨满，艾民师父始终没有给我想要的答复，看来我还太年轻，一切还太遥远。
“今晚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做。”
我终于等到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熬过了无聊的一周，现在终于又有事做了。自从艾民师父早上接了一个电话，我就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艾民师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扭曲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二马村。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需要我做什么？”
“萨满巫术防御。”说完，她又递给我一柄桃木剑。
桃木剑手掌大小，剑柄系着红绳，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巫术防御，说明有仙家在做巫术侵害，我突然明白了——神，亦善亦恶。
艾民师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信息，甚至除了一句巫术防御就再也没说其他的，我现在除了有一个模糊的地址，就剩下这柄桃木剑了、
桃木有辟邪驱鬼的功效，应该是留给我防身用的。
……
残阳被晓月代替，黄昏消失在无言中。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现在该是一个萨满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我盘坐在炕上，身旁炕桌上的三根香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缕缕白烟在眼前升起。
“到了之后，一定要处处小心，那不是你生活的世界，危机四伏，一定要小心。”艾民师父反复嘱咐着。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进行“入迷”体验，慢慢闭上眼，脑中的思绪渐渐放空，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半飘在空中，像灵魂出了窍。有了上一次见风水河见河神的入迷体验后，我的身体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现在我只想着能尽快落地。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脚下坚实的大地带给我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看来，我到二马村了。虽然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但我并不清楚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巫术防御又具体要怎么做？
夜初静，人已寐，空气中弥漫着烧柴的烟火味。我站在村口，像是一个准备借宿的路人。
“你是谁？”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走夜路回头，是会被摄走魂魄的，好在眼前是一个人，不是鬼。
是一个小女孩，十几岁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洛丽塔裙子，背着大大的书包，扎着双马尾，可爱至极。
要非说有什么奇怪之处，就是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
在照明设备多样化的今天，想不到还有人用灯笼照明。
“你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她我是个萨满？
“你也是刚放学的学生？”她继续问着。
哪个学校这么晚才放学？不过看她的样子确实像个学生，我简单附和着：“对！我也是学生，刚放学。”
“你是谁家的？怎么没有灯笼呢？要不我陪你走一段吧。”她走到我面前，主动探出灯笼，帮我一起照明。
借着烛光我才看清她的容貌，一双明亮的眸子灿若繁星，琼鼻挺秀，贝齿如玉，浅浅笑着，一对梨涡时隐时现，如此年纪样貌，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女。我看着她，思绪飘了好远。
话说，她家人真的放心这么晚一个人走吗？
“你盯着我干嘛？”她问着，同时又在躲闪我的目光。
大晚上一直盯着一个人看确实有些瘆人，我急忙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路，尴尬地说道：“走……走吧。”
沿着这条村路一直走，在树林的转角，最里面有一户亮着灯的人家，门前院子里停着一辆农用四轮车，晾衣绳上挂着茄子辣椒，和其他农家院无异。
“我到家了。”
“啊……哦……嗯……好……再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尴尬到用脚趾抓地，自己刚刚竟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等等，不对！
我现在是在幻境里……那么她……
突然，一首诡异的童谣响起。
“冷风吹，惨凄凄
恶鬼吃人饱肚皮
白蛇仙，隐山林
世间活人不见心”
阵阵阴风吹过，童谣是从树林里传来的。
那声音随风飘荡，时有时无，时远时近……
又隐约瞧见树林里有个影子。
我伸手去拿桃木剑。
剑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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