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36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喏，短裤，给你做好了。”第二天来皇宫时，百里芊芊就把昨天柳子衿交待的事情给办好了。
那是两件用混合金属做成的短裤，质地比棉偏硬一点，乌漆麻黑，只有触摸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金属的质感。
“工艺可以啊。”柳子衿一边揉眼睛，一边掂量着手里的短裤夸赞道。
百里芊芊道：“太上宗搬迁之时留下的，应该是道宗用来做道袍的，可惜跟念力禁制融合力不行，要不然可以直接拿来做战衣。”
“这上面没禁制么？”柳子衿问。
百里芊芊道：“只有简单的防护禁制，而且可能时灵时不灵，跟战衣上的防护禁制比还是不行，遇到强力的攻击，只怕难以保持完整。所以特意给你备了两条嘛。不过，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儿？那么红，黑眼圈还那么重，神色好像也很憔悴，昨天晚上干吗去了？”双眼中有浓重的怀疑之色。
柳子衿郁闷的摆摆手：“别提了，昨天做了一夜的恶梦。”
“呵，以前亏心事做多了，睡觉不踏实吧。”百里芊芊嘲讽道。
柳子衿烦躁道：“去去去，没有的事。”
不过昨天晚上的梦，还真的是邪乎。一入梦境，前奏都没有，直接就是高潮。
无数的无脸人，黑压压朝自己冲来。
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老妈被抢走当了压寨夫人似的，不仅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而且手里的兵器也五花八门，刀枪剑戟斧钺勾钗，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不仅十八般兵器全了，另外还有一些道宗佛门以及孤魂野鬼流派的法器，什么拂尘、莲花、八卦盘、降魔杵、骷髅杖骷髅旗，应有尽有。攻击方式也五花八门，有近战的佛宗金刚，有远攻的道宗仙师，有天上往下砸的如来神掌，还有地下往上捅的地狱魔钻。
总之，想到想不到的，感觉从星辰界到人间界，所有能打架的，全跑到梦里围攻自己来了。
最恐怖的是……所有的攻击攻到身上，都有相应的真实的痛感。
那些痛苦的感觉，甚至让他想起之前梦里被雷劈时的感觉。
他当时就忍不住在想，难道是清音妖婆或者妙相贼尼小心眼斤斤计较，上次用雷劈了自己还不算数，现在还要让自己饱尝万种攻击之法围殴之苦？
这念头刚刚闪过，一位仙师就祭出一道雷电，把柳子衿电得浑身抽搐，头发都成了渣男锡纸烫，倒也符合他的一贯风评。
他不敢再在心里辱骂二位天仙美女，心无杂念之下，只感觉自己身体每一处不疼，每一处不麻，骨头都是碎的，内脏好像都裂成了八瓣。
这么痛……偏偏还醒不过来。
太痛苦了。
这时一位光头无脸罗汉冲到近前，双拳轰出，竟化气为罡，变出一只大象，那象罡猛一踩，柳子衿瞬间感觉肝胆俱裂，整个人都被从地面踩进了地底。再接着那象罡鼻子一吸，他便又被吸出去，象鼻一甩，整个人便被抛到九霄云外。
耳边风呼呼的吹着，身体迅速上升，但不知为何，没有离心力。在空中时，终于少挨了一点攻击。
但就在这时，耳边忽然梵音大作，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给自己念经，经声之中，间或还伴有琴音，水滴声，让人心情平静，浑身舒泰，感觉甚至都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梦里的他，竟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醉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个夜叉猛然出现在眼前，一叉子狠狠戳进柳子衿的胸腔。
剧烈的痛苦让呻吟转为震耳嘶叫，鲜血狂流，柳子衿痛到窒息。
“疾电游龙步！”
与此同时，一个清冷女声，直接闯入脑海。
声音响起，还有画面出现。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运气，照指示行走，便可躲避攻击！”
“嘭！”
柳子衿身体重重落在地上，摔得头晕脑胀，天昏地暗，并且再一次体会骨头断折碎裂之痛。
甚至，当再有攻击落到身上时，隐隐都有些麻木了。
他心里暗骂，运气，运你娘的气，老子都不能修炼，哪里来的气！
啪！
一支拂尘唰的抽在脸上，铁丝一般将脸上皮肉都割的绽裂。
痛！
撕心裂肺！
“这是梦境！”
清冷女声厉叱。
操你娘！
柳子衿心中怒骂。
梦境……
梦境……
现在没功夫想这么多了，先躲掉这些让自己痛心断肠的攻击再说。
至于这梦境的主人……
自己早晚要把他找出来！
“给你一刻钟时间。”
清冷声音响过，四下一片寂静。
柳子衿从地上站起来，发现周围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自己站在空旷雪白的大地上，四周无垠无际，使人感到寂寞冷清。
身上没有伤，刚才那些痛感如此真实，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也皮开肉绽，但那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过了那一瞬间，便什么都消失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人形图像，在脑海出现。
他看着那些文字，开始学习。
梵音又起。
“住嘴！”
清冷女声叱道。
梵音顿消。
随后，有委屈的女声响起：“说好公平竞争的。”
“这是我布的梦境！”
“哼，那我下次自己布。”
柳子衿眉毛抽抽。
妈的，还有抢着折磨人的，让不让人活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心情，可惜静不下来。
刚一睡觉，就噼哩啪啦一顿爆击，让谁谁不气，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
“我来助你。”
梵音又起。
不过跟刚才不太一样。
这梵音能让人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并且还能让人更专注。
柳子衿一下就完全沉浸在那些文字和图形当中，甚至忘记耳边有梵音在响。
万籁俱寂，梦中的柳子衿似乎也不需呼吸，真的是一丝声音都没有。
在这种极端的平静和专注当中，人学习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柳子衿随后就开始按照文字图形，感受运转体内真气。
若在真实世界，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因为有那梵音的缘故，柳子衿极度平静专注，运转真气，一丝一毫都不急不乱，先是慢慢尝试，随后渐渐熟悉，再接着便有些得心应手起来。
在柳子衿看不见的地方，清音道君和妙相菩萨，静静站立在虚空之中。
“哼，居然用大乘佛经助他，你倒真是慈悲。”清音话里有话道。
妙相道：“你还不是在梦中教他上等功法？”
“我有我的理由。”清音道。
“呵，我倒要看，你到底准备拿他来干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文字，图像全部消失。
雪白大地之上，人群又现。
因为梵音未消，柳子衿虽然恐惧，却没有慌张。
一个道士，发动攻击，一团火球，朝柳子衿砸来。
柳子衿身侧地面，猛然出现黑色“震”字，不用提醒，柳子衿已经运转真气，一脚踏了上去。
火球瞬间从身侧擦过，但因为动作慢了，手臂仍然被灼痛。
随后，又有好几人发起攻击。
而且间不容发。
体内真气必须运转到位，动作才能跟上。
雪白地面上，不断出现八卦字样，柳子衿没有喘息机会，不断转换身形。
随后，不止远程攻击，近程攻击也开始进行。而且是群攻，各个角度都有，纷至沓来。
柳子衿便不能只在原处周围躲避，开始需要踏着特殊步法，到处奔跑。
虽然很累，但是每躲过一次攻击，心里便产生一层成就感。
期间还是挨了很多下，痛的很，但柳子衿已经没有那么愤怒暴躁。
再傻他也知道，这是有人在教他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是又隐隐知道是谁……
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一分心，一柄飞剑，猛的透心而过，柳子衿惨叫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随后各种攻击飞袭而至。
柳子衿下意识蜷起身体……
“废物！”
清冷声音毫不留情骂道。
操！
老子堂堂丈八男儿，胯间持七尺长矛，如何能受得这等侮辱！
反正都是假的！
痛就痛吧！
我干你奶奶个气门芯儿！
柳子衿狂躁怒骂，无视一切站起，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雪白大地上那一个个不停闪现不停消失或近或远的黑色八卦字符。
然后！
运气，踏，跳，跑，跃，扭腰，转身，俯首，低眉。
当所有的攻击一起涌上来时，仍然大部分都打在身上。
但至少……能躲过一些了。
而且，梦里不知疲倦，精力无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气越运越顺，眼越来越疾，身法越来越灵活，速度越来越快！
虽然没有闪电快，但已如疾风！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柳子衿在死亡中打滚。
滚了一夜。
滚到最后，已经能躲掉一小半攻击了。
但那是梦里。
如果在现实中……
他早就倒下了。
只要一步没有来得及，就倒下了。
况且，现实中，可没有人提示，该在什么时候，踏什么方位……到时候，眼睛要看的，是敌人，四面八方的敌人，方位，必须熟到肌肉记忆里，才能将疾电游龙步使出来。
而且现实当中最操蛋的是，他体内……根本没有真气可用。
操！
于是他更加想骂人了。
奶奶的，就算想教老子东西，也要先把老子这垃圾体质给修改好吧。
他现在怀疑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不是有人想教自己东西……
纯粹是这样折磨自己好玩才这样干的。
但即使如此，梦境中的详细内容，柳子衿也没有跟百里芊芊讲，隐隐之中，他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因此，百里芊芊很是疑惑：“不过，就算做恶梦，好歹也是睡了，不至于醒了之后，疲惫成这样吧。我很怀疑你是干了别的事情。”
柳子衿没好气道：“干个屁，这是钢铁战衣的结构图，你先拿去看看，我要穿上战衣，找上官常侍切磋一下了。”
说完，就进了不远处的房间，将战衣给换上。
百里芊芊看着紧关着的房门，才忽然想起，上次柳子衿落在孤竹园的衣服，自己给收拾之后拿回家让下人洗了，然后就给抛到脑后了……
算了，明天给他拿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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