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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崩溃的涅曼河防线


  阿利图斯城两岸,炮击声响了一夜,费多罗夫上校的心也紧张了一夜。

  漫天的星光下,炮弹爆炸的声音传的格外远,也格外清晰,费多罗夫远在五公里之外也听的清清楚楚。

  昨天傍晚,费多罗夫终于盼来军部的命令,允许阿利图斯城内的守军撤过涅曼河,并且炸掉两座大桥阻挡德军进军,然而德军突如其来的炮击粉碎了他不切实际的愿望。

  入夜后,根据费多罗夫的命令,一支车队悄悄驶出阿利图斯城,沿着涅曼河上的公路桥和铁路桥过河,没入大桥东岸的森林中。

  车队上满载着的是战斗中受伤的伤员和少量随行护送的医护人员,车队驶过大桥东侧桥头时,他们清晰的看到一群工兵忙着在大桥上安置炸药,连接导火索。

  车队驶过大桥没多久,两个步兵纵队踏上大桥,撤向桥东。

  然而步兵纵队的前锋刚刚走出大桥,就听到夜空中传来慑人的呼啸声。

  “炮击,隐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整齐的步兵纵队立刻陷入混乱,军官和士兵们瞬间扑倒在地,桥头忙碌中的工兵们反应也不慢,纷纷跳到公路两侧的排水沟里隐蔽。

  隆隆的爆炸声几乎震破苏军士兵的耳膜,此起彼伏的火光几乎刺瞎他们的双眼,冲击波沿着地面传来,震荡着他们的身躯。

  德军的炮击规模不大,却连绵不断,撤退的行动无可避免的受到阻碍。

  费多罗夫得知桥头遭到德军炮击的消息后,脸上顿时晴转多云,因为得到撤退命令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

  “德国人难道是察觉了我们的意图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动炮击”费多罗夫对参谋长问道。

  “不可能,现在距离我们收到军部的命令不到两个小时,前线各部队收到撤退命令不到一个小时,德国人不可能会那么快知道我们撤兵的意图。”

  费多罗夫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只要德国人没有查明我们的意图就好,德国人的炮击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们是想阻断我们增援城内的通道。”

  “只能是这样,德国人白天派出空军空袭我们在桥东的部队,晚上空军无法出动,用炮击阻止我们支援城内也是可以理解的。”

  “通知前线的部队,用尽一切他们能够想到的手段,撤退行动不能中断,但是要小心行动,尽量不要让德军察觉。”费多罗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收到费多罗夫的严令,城内苏军纷纷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各种手段进行转进。

  德军的炮击只集中在大桥东侧两条公路附近,两座大桥之间大片的空地和林区仍旧很安全,苏军步兵们乘坐橡皮艇和冲锋舟,以及他们所有能够搜集到的渡河设施,穿梭往来于涅曼河两岸,将城内的部队撤到东岸。

  因为要保证大桥完好的落到手中,德军炮弹落点距离大桥还有一段距离,一些苏军步兵和坦克大着胆子,利用这段空隙转入野地,绕过危险区。

  效率虽然不高,苏军的撤退行动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同样是大炮兵主义的信奉者,费多罗夫也没有放过报复的机会,在他的命令下,第五坦克师的炮兵会同友军126步兵师的炮兵团,两个团的榴弹炮对森林里德军的桥头堡发动毁灭性的炮击,涅曼河对岸的森林地带,德军的出发地也没能幸免。

  一夜的时间,涅曼河两岸,苏德两军的炮兵尽情地忙碌着,拼命地向对岸倾泻钢铁,一波又一波的炮弹拖着夺目的尾焰射向对岸,双方的士兵观看了一夜的“流星雨”。

  凌晨三点多,不顾背后阵地上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温特上尉率领部下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为了不被自己的炮兵误伤,森林中的苏军步兵已经撤到他们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密集的灌木、晦暗的光线给温特上尉和他部下的侦察兵们提供了可乘之机。

  利用匍匐前进,侦察兵们穿梭于灌木丛中,一步步悄悄逼近苏军的阵地,直到听到苏军睡觉时发出的各种频率的呼噜声,磨牙声。

  和经历了三年战争,身经百战的第七装甲师不同,初上战场的第五坦克师部队的表现完全可以用粗心大意来形容。

  除了例行执勤的岗哨,他们认为德军和他们一样沉浸的梦乡中,或是被友军炮兵猛烈的炮火压得抬不起头里,完全没有料到德军侦察兵已经摸到自己的阵地前。

  小心地潜伏在苏军阵地前的一个土坡下面,温特上尉静静听着苏军阵地里传出的声音。

  除了呼噜声和磨牙等乱糟糟的声音,他惊讶地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这是一个阵地上夜晚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声音,这些俄国人真的是来打仗的吗温特上尉心中不屑地嘲笑对面的俄国人。

  扭头看向身后,侦察兵曾经驻守的阵地,那里到处充斥着炮弹爆炸时的火光,还有熊熊燃烧的火光,温特上尉自豪地笑了笑,俄国人绝对想不到,正是他们强大的炮击,才驱使他们做出夜袭的决定。

  离苏军步兵越近,离苏军的炮弹就越远,自己和部下宁肯和苏军步兵零距离缴获,也绝不再苏军炮兵的炮火下被动挨炸。

  良好的纪律和严格的训练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秘密接近与潜伏期间,没有侦察兵暴露行迹。

  克制着越来越强烈的睡意,强撑着不让眼皮落下,温特上尉终于等来天方的鱼肚白,也等来他预想不到的声音,一阵响亮的呼噜声,这阵呼噜声是如此之近,几乎就在耳边,让他几乎认为是潜伏在他身旁的弗里德里希发出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弗里德里希,弗里德里希的眼睛里也充满浓浓的睡意,但是仍旧强打着精神,没有败在睡魔手中。

  只有一种可能,这阵咕噜声来自土坡对面,是俄国人发出的。

  低头看看手表,抬头看看透过枝叶缝隙射进的光亮,温特上尉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对面的呼噜声。

  他摸出一把刺刀咬在嘴上,手里握着38手枪,双肘发力,一步步爬上土坡,透过坡顶一丛俄罗斯沙棘的缝隙看向土坡的另一面。

  两个苏联士兵潜伏在土坡的另一面,一个背靠土坡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均匀悠长的呼噜声正是发自他的嘴里。

  另一个苏军士兵趴在土坡顶,下巴尖顶在手背上,脑袋一点一点,眼皮已然遮住眼睛,正在与睡魔做最后的抵抗,显然已经濒临战败。

  温特上尉向土坡下面的弗里德里希打出几个手势,弗里德里希点点头,跟着悄悄摸到土坡顶。

  静静地查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温特上尉对弗里德里希点点头,两人绕过土坡顶的沙棘丛,翻到土坡的另一面。

  温特上尉扑到趴在地上的那个苏军哨兵的后背上,左手绕过他的脑袋,捂住他的嘴巴。

  苏军哨兵猛地惊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把刺刀已然刺入他的脖子右侧的动脉,鲜红的动脉血嗤嗤地喷射出来,染红了土地。

  弗里德里希身边,那个仰面朝天睡觉的苏军哨兵嘴里的呼噜声已然停止,瞪着大眼睛盯着弗里德里希,嘴里发出“嗬嗬”的音符,他的喉咙正中,一道鲜红的血痕中鲜血喷射而出。

  被弗里德里希切断了喉管,任凭他怎么挣扎也发不出声音,直到全身停止抽搐。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干掉一个苏军哨所,温特上尉拉着哨兵的脚,把尸体拖到土坡底隐藏起来。

  干完这一切,温特上尉再次倾听对面苏军阵地上的动静。

  仔细倾听一阵后,他扭头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苏军的炮击已经停止,森林重归寂静。

  没等温特上尉为这个惊人的发现感到庆幸,就听到砰地一声枪响。

  糟糕,有人暴露了。

  突然响起的枪声再次吹响全面战斗的号角,苏军阵地上响起刺耳的枪声,密集的弹雨射向枪声响起的方位,德军的侦察兵不在潜伏,奋起反击,枪口喷出的烈焰一次次闪过,在阴暗的密林中格外的刺眼。

  交战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兵力是多少,也不知道对方的阵地,全凭着对面枪口的光焰判断对方大概位置。

  一串串曳光弹宛如一条条电鞭刺破夜幕,双方士兵的喊叫声和开火声充斥战场。

  对森林里的枪声,费多罗夫上校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精力去关注,来自南方的枪炮声让他知道,第五坦克师和涅曼河防线正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124师的师长是谁,是不是叫白痴他们为什么不通知我们默金镇被德军占领的消息那个该死的猪猡,恶棍命令第十坦克团立刻南下,正面迎击敌人的坦克,师部的炮兵转向南方,一定要协助第十坦克团打垮南方的德军。”

  参谋长也是火冒三丈,直到南方的德军发动对第五坦克师的进攻,他们才接到默金镇防线被突破的噩耗。

  德军在森林中的桥头堡还没有被铲除,阿利图斯城内守军的撤退行动刚刚进行到一半,南方德军的突然出现无异于对第五坦克师的致命一击,让第五坦克师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十坦克团随即开拔,沿着公路驶向南方,驰援正遭到攻击的警卫部队,迎头撞上星夜北上的二十一装甲团,坦克战随即爆发。

  战斗一开始便成压倒性的局面,虽然有近五十辆坦克因为不适应俄罗斯式的烂路而发生机械故障,但二十一装甲团还是有多达一百五十辆坦克参战,而苏军的第十坦克团只有九十多辆坦克参战。

  第十坦克团的坦克手们第一次参加实战,面对战局数量优势的德军,表现出了过人的勇气与惊人的失误。

  战斗开始没多久,在德军坦克手们的不解中,第十坦克团主力兵种,t34型坦克的坦克手们驾驶坦克越过担任前锋的近二十辆kv1型坦克,奋勇地冲向德军坦克集群。

  凭借精准的kk40型坦克炮,德军坦克手们对冲锋而来的t34一一点名,隆隆的炮声震得战场附近农舍瑟瑟发抖,大地似乎都在摇晃。

  看到前方t34一一被摧毁,战友坦克上的烈焰与浓烟散满战场,kv1坦克手们的飞快地穿过t34坦克的残骸,加入激烈的战斗,却将自己送入屠场。

  战斗开始不久,德军二十一装甲团背后,师属坦克歼击营终于追上装甲团的脚步,恰好遇到发动冲锋的kv1坦克。

  四号坦克歼击车毫不犹豫地越过四号坦克,凭借更加强大的装甲防护充当战场上的盾牌,正面抵抗kv1的冲击。

  75毫米l60毫米火炮更加强大的火力面前,kv1的貌似强大的装甲也形同虚设,表现不比脆弱的t34强多少。

  接近凌晨六点,历时一个多少小时的坦克战落下帷幕。

  留下五十多辆坦克残骸和遍地的尸体,苏军第十坦克团匆匆逃离战场,而二十一装甲团却仅战损七辆四号坦克。

  幸存的t34型坦克发挥它们优秀的越野能力它们相对四号坦克最大的优势,甩开德军坦克的追击,匆匆逃向北方,他们的出发阵地。

  六点二十分,瓦斯德村内,费多罗夫的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参谋们收拾行装,烧毁文件的忙碌身影。

  指挥部门外,警卫们也开始将贵重的军用设施装车,准备转进。

  德军坦克部队很快就要打到瓦斯德村,涅曼河西岸的部队后路被切断已成定局,费多罗夫上校清楚地知道自己输掉了这场战斗,撤退前,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

  河对岸,126步兵师主力和第九坦克团没有完成撤退任务,相当一部分兵力还在阿利图斯城内作战,涅曼河上的两座桥到底炸还是不炸

  “这两座桥必须炸掉,绝对不能留给德国人。”

  费多罗夫焦躁地挠了几下头后,对参谋长说道:“军部的命令是必须等到西岸的部队全部撤到东岸,我们才能炸桥,可是现在,阿利图斯城里还有几千人在战斗,我们要是炸断桥,他们怎么办而且我们不能违背军部的命令。”

  见参谋长还要说话,费多罗夫接着说道:“上游默金镇的大桥已经被德国人占领,即使我们炸断这两座桥,也不能阻止德军过河,炸与不炸没有任何区别。不要管那些桥了,我们撤退。”

  二十多分钟后,当二十一装甲团先头部队开进瓦尔德村时,村内已经没有苏军的身影。

  二十一装甲团身后跟进的摩托化步兵们随即冲向大桥和森林,面对来自背后的攻击,正在森林中与德军激战的第五摩托化步兵团瞬间崩溃。

  与第七装甲师在森林中的部队取得联系,二十装甲师和第七装甲师成功将阿利图斯城包围。

  发现自己被包围后,城内的守军失去抵抗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向德军投降。

  即使是这样,战斗依旧持续到中午,阿利图斯城内的枪炮声才渐渐平息。

  跨过来之不易的大桥,到达朝思暮想的涅曼河东岸,罗森堡上校心情并不愉快。

  他的身边,师长冯克中将脸色也很是阴沉。

  “我们让第二十装甲师的人抢了风头,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罗森堡上校,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

  罗森堡闷声闷气地说道:“最多两天。”

  看到冯克中将充满充满希冀的眼神,罗森堡接着说道:“肯定在二十装甲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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