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知己
两人吃了一惊，停止说话互看了一眼。洞外昏暗的火光隐隐传来，只是洞内实在太黑，这一点火光除了能让人感到许久黑暗之后的一丝猩红，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半坐在石床上，林墨赶紧旁边左右去摸，摸到一件衣服飞快穿在身上，但觉微微有些异样，不过此时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细想，穿好衣服起了身，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其实他此时根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必要，便是他大声说，楼月也需要很认真才能听清。所以他这一问，楼月下意识的耳朵又往旁边凑，感觉到碰到什么东西，这才停下，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林墨嘴巴又碰到那个凉凉的东西，赶紧往后退开，下了石床。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非常嘈杂，听声音来人并不下十人。两人此时身上的伤尚还未好，加上对方来的又全是高手，若真是等他们进来，可以说毫无胜算。
可此时他们所处的境地，便是一个封闭的山洞，一时便是想躲也躲不开。
连接内洞和外洞的豁口有一定距离，不过也不算远。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红色的光亮越来越强，林墨心中着急，沿着洞壁不住地敲敲打打，似乎是想要从洞壁处找到什么机关或者出口。
楼月一直坐在石床上并没有动，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黑夜里静静地看着林墨。
林墨回过头，虽然不能看见他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却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笑意，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他还在笑什么，问道：“你是在笑吗？”
楼月并不回答，只是冲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林墨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外，眼前红光越来越甚，林墨习惯了黑夜，这点红色让他眼睛微微发胀发痛，却还是不能看清洞中情况，当然也看不清对面这人。
林墨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只是朝他所在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楼月让他坐在石床上，道了声：“小心。”
林墨还未来得及准备，只觉身子突然被整个的往后扔去，赶紧伸手要去抓石床的边，还未抓到，人已经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外面火焰突然盛了起来，林墨眼前突然一亮，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看清听清什么，眼前再次变得一片漆黑，石床将外面声音隔绝在外。
林墨被摔得生疼，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外面的山洞很黑，而这里比外面还黑，就连一个黑沉沉的轮廓也不能看见。
林墨伸手想要旁边去摸，又赶紧缩回手。问道：“这是哪里？”
没听到回答，林墨不确定楼月是否也在这里，又问道：“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林墨便想再问，却听到有脚步声往前面走去，林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随脚步声走了过去。
因为这里实在太黑，走在里面人处于一种完全失明的状态。林墨不敢走得太快，只有一边试探着一边前进。
伸手左右去摸，见这里乃是一处很长的通道。通道并不是很宽，仅容一人通过，不过这样一来走起路来倒方便很多，至少不会迷路，若有障碍也容易发现。
林墨看不见，只有一路跟随前面的脚步声。前面脚步声快他便也快，脚步声慢他便也慢，总之，始终和前面之人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有一种一直原地踏步的感觉。林墨很担心后面会有人追过来，想让楼月走快一点，却听楼月道：“我这衣服怎么突然这么紧了，这么糙，摸得我手疼！”
林墨脚下略一停顿，悄悄用手在身上摸了摸，只觉触手光滑细腻，他那身粗糙的布衣，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柔顺起来？
林墨停下脚步，清咳了一声，道：“那个，我们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楼月回过头来，道：“你穿了我的衣服？”
林墨有些尴尬，道：“可能是的，我也不知道。哎，你昨晚睡觉也没穿衣服吗？”
楼月道：“那洞里那么闷热，你都受不了脱衣服，我能受得了？”
林墨一时更加尴尬，这样说来，昨天晚上他们两个是脱了衣服睡在一张床上。虽然说洞中很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两个男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但一想起来，还是不免觉得尴尬。
林墨脸上微微发红，好在这里太黑也看不见。咳了咳道：“既如此，我们还是把衣服换过来把。”
楼月道：“算了，先看看能不能出去再说。”
两人只有穿错衣服继续往前走。
这条通道很长，两人一直走了很久，这才从这条长长的通道走了出去。
但是里面实在太黑，便是走出去也不能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有从左右的墙壁的距离判断，应该是到了另一个山洞。
林墨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山洞，到底是在哪里？”
楼月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奇渊阁的地盘。”
林墨有些吃惊，道：“奇渊阁虽在临界山上，可到处都设有结界，想要闯入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两人此时一个处于法力尽失，一个处于法力接近尽失的状态，要想闯进奇渊阁设下的结界更加不可能。
楼月道：“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多天才追过来吗？”
他这么一问，林墨也觉得有些奇怪。那天他昏迷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虽然不知道，但从这些天他的观察大致能够知道，他们应该是掉进了一个山洞，而山洞里面还有山洞，他们便是在里面这个山洞。
按理说若是楼月从上面掉下来，那么大的一个洞口应该不难发现。而且黄明长老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没有理由这么多天才发现。
“你是说，那天你闯入了奇渊阁的结界，所以才没有被人找到？可是你根本没有法力，怎么可能闯过结界？”
黑暗里再次传来两个物什相撞细细之声，楼月将两块鹅卵石模样的石头拿在手里细细摩挲，石头一律呈血红色模样。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墨并不能看见，但听他这样问，大致也能猜到，道：“莫非是破界石？”
破界石顾名思义，是专门用来破别人设下的各种结界。但这种破界石并非天生便能破界，事实上，它们最初只是很普通的石头，特别之处便在于，它们能够储存人存放在其上的法力，在遇到结界时，用破界石在上面敲打，结界便会出现缝隙，往往法力越高，能冲破的结界越强。
楼月应该是在前来历劫之前，便做好了各种准备，所以随身携带了这种破界石。他身上的法力，想要冲破奇渊阁结界，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石床后面有机关的？”
“这个嘛，也是我昨晚睡觉时无意中摸到的。那山洞里面什么也没有，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杀人的机关。而且一个山洞里无缘无故有一张石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眼下所见到的却更让他感到奇怪。若这里真是奇渊阁的地盘，何以会在这地下设置如此多的通道地洞。
看这里的构造，若说是天然形成不可能。但在地下挖通如此长的地道山洞也绝非易事，花这么大的精力挖出的这条通道到底是通向何处，目的何在？
两人沿着洞壁走了一圈，里面太黑，看不清具体结构。但能摸到左右两边皆有继续往里走的通道，两人不知该走那边，只有拼运气选了右手边一条通道。
继续往里走，又是长长一条通道，紧接着进入另一个山洞。而到了这个山洞，和外面一样，左右各出现一条通道，两人不知走那边，但为了在里面遇到危险能找到路出来，只有一路选择右边。
就这样，两人绕迷宫一般在下面绕了半天，已经记不清路过多少个山洞，走过多少条通道，这才终于走到一处地方。说到底不过另一处山洞，只是这个山洞终于没有左右走的通道，眼前却出现了很多扇石门，石门紧闭，并不能打开。
两人将石门上下左右都摸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打开门的机关。
楼月问道：“你说这些门后面都是什么？”
林墨道：“听闻前任奇渊阁阁主素喜收集名剑，奇渊阁以修炼灵剑而闻名天下，上一任阁主许岳更是爱剑成痴，收录了足有天下一半的名剑。许岳遍寻天下名剑，不知因此和多少人结仇，他本人最终也是因为被仇人追杀而丧命，可谓是因剑而死。”
楼月道：“你的意思，这石门后面很可能是奇渊阁藏剑之所？”
林墨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奇渊阁收藏如此多的名剑，自然是不敢将它们放在显眼位置，会藏起来自然是一定，至于是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楼月道：“我也听闻，这一任奇渊阁阁主许定山爱石成癖，每日里无心其他，唯好到处收集奇石。其他门派之人知道他这个喜好，纷纷从各地收集奇石前来进献，奇渊阁阁主每日便对着这些奇石发呆观赏，曾独自出行三年未归，将一切职务皆交给自己大弟子辰平，只为各地寻访奇石。三年后回到奇渊阁，潦倒如乞丐，却运回了一车各式各样的石头，堆满了整整一个屋子。”
这个早已成了别人用来调侃奇渊阁的典故，林墨当然也听说过。这两任奇渊阁阁主，一人爱剑，一人爱石，皆无心阁主之位，又都成了阁主，因此外人议论，奇渊阁阁主竞选，不以功法作为依据，而以是否有怪癖作为依据，越是不想当，越是能够当上。
奇渊阁受此非议自然是有不平，不过奇渊阁阁主向来清流，一心扑在自己沉迷的事上，对外界的议论向来是充耳不闻。
林墨道：“说起来，这两任阁主也算是真性情之人，只不过都不适合当阁主，可又偏偏成了阁主，这其间的道理却是让人难以想通。”
林墨站在一扇石门前，伸手在石门上摸了摸，上面有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雕刻在上面的花纹。
林墨顺着这些雕纹一路摸下去，越摸越觉得奇怪，这些雕纹，雕刻的似乎是一幅画。而且是一幅山水画，他甚至能够摸到最上方远山树木密密的枝叶，近处流水细细的波纹。水中似乎还雕刻了一艘小船，船上对坐着两个人，这两人似乎是在促膝而谈，而在两人中间，有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上方放了一个东西，林墨用手去摸，摸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从其上凹凸不平的刻纹来看，很可能是一方石头。
林墨心里好生奇怪，一扇石门被刻上一幅山水画，里面坐着两个泛舟长谈的友人，而友人之间的方桌，放的竟然是一块石头。
林墨的手放在那块石头上，将石头凹槽部分都摸了，确定是石头无疑。他的手便顺着石块轻轻往里一按，紧接着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这扇石门，竟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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