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他吸了一口，捏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细细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
看到二楼的灯光熄灭，谢衡收回视线，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池夏啊池夏，我该拿你怎么办。
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第一次尝到为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感觉，有多少个瞬间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池夏对他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她会脸红，会对着他撒娇，她会因为别的女生吃错，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些瞬间似乎都被她以各种借口否决，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难收场。
他没经历过电视剧或小说里那般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爱情，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能喜欢到什么程度。
但他的心知道，池夏这个名字已经印上去了，这个痕迹只怕是抹不掉的，所以，不管她对自己喜欢与否，他都不可能轻易放手。
高三的时光像是被按了加速键，过往流逝，大家对于未来的憧憬似乎就近在咫尺。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课桌上一摞一摞的试卷，窗外大树上新发的绿芽，少年们懵懂的心思，学生时代即将落幕，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或许是这些缘由，临近毕业，大家似乎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期盼未来，又害怕离别。
语文课上，老师让大家写下自己眼中十年后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十年，足以让一个无知少年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众人都在细细思量如何下笔。
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池夏是被谢衡叫醒的，她睡眼惺忪，心思全然不在这个话题上，未经思索，她提笔在纸上随意写下，‘睡了吃吃了睡’。
写好以后又递给了旁边的人，自己埋头继续睡。
谢衡瞥见上面的内容，微微勾唇，拿起笔在自己的纸上写下心中所想的十年以后。
在他们前面一桌似乎打得火热。
顾艺把自己的纸条写好交了上前，回来时，沈浪还在写。
他好奇想凑过去看，沈浪反应十分敏捷的遮住了。
看他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他说：“看一下会死啊。”
沈浪出奇的没反驳他，目光闪烁，低声说了句，“关你什么事。”
顾艺自然也注意到他奇怪的反应，“你怎么了？”
“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沈浪没接他的话，兀自将手里的纸条认真的折好。
顾艺还是好奇，抬手就去抢，沈浪自然也不让，两人纠缠了好一会。
纸张撕破的声音让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下。
看着沈浪瞬间沉下的脸色，顾艺也心虚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沈浪的反应一反常态的没有揍他，而是摊出一只手掌，语气冷冽，“还给我。”
“哦。”顾艺看他不对劲，也没想继续闹，正准备还他时，低头看了眼手里那半截纸。
他不知道撕下的是哪部分的内容，上面只有两个半字，‘欠顾艺’。
他神色微滞，愣了一瞬。
沈浪的手刚碰到纸张的边缘，也看到了上面的字，停在空中的手微微一颤，呼吸顷刻停住。
那个‘欠’字不像是一个单独的字，明眼人应该一眼能猜到偏旁是什么。
沈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骂恶心被说变态他都认了。
可下一秒，顾艺抬眸看着他，笑得天真，“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浪悬着的心落下，他舒了一口气，轻松的笑了笑，“上次吃饭你结的帐，忘了？那我可不还了。”
顾艺挠了挠后脑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有这回事么？”
一顿饭的事，他也记不清了，或许真的有吧。
想到什么，顾艺愤懑的说：“就一顿饭钱，你居然还想欠我十年？！”
他嫌弃的打量对面的人一眼，“沈浪啊沈浪，你脸皮也太厚了。”
思路能如此清奇的也只有顾艺了。
沈浪嗤笑一声，“傻逼。”
他把手里的纸收好，眼眸垂下，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那些该死的念头本就不该存在，在顾艺看到那上面的字时，他竟还存了一丝期盼。
天气逐渐回暖，南川像是没有春天，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微热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南川七中和市附中举办了一场篮球比赛，只有高三的参加，算是毕业告别赛。
比赛前，池夏还在抱怨赛制的不公平，只让男生参加。
谢衡笑道：“参加的女生很少，两个学校加起来都凑不到几个人，学校干脆就取消了女生的比赛。”
池夏反驳：“那我也可以参加男生的啊，我不介意的。”
谢衡上下打量她一眼，认真的点了下头，“要不要我先陪你去一趟泰国？”
听出他话里所指，池夏本来心情就不爽，被他这么一说，怒气值拉满，“你这张嘴不想要，我替你撕了它。”
暖洋洋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池夏靠在兵乓球台边上，双手抱在胸前。
谢衡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行了，不逗你了。”
对面的女生耷拉着嘴角，一副苦瓜脸，“我要是参加肯定能赢的。”
“这么想赢啊？”
池夏点点头。
谢衡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记号笔，摊在她面前，“把名字写上来。”
小姑娘从他的手心接过笔，脸上的表情还是不解，“什么意思？”
“带你一起赢。”
谢衡垂眸盯着她，“我的荣誉分你一半。”
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池夏目光错愕了一瞬，大脑一时来不及思考，揭开笔盖，低头在他白色的球衣上写下她的名字。
“老谢——！”
远处的篮球场下，沈浪对他招了招手。
谢衡看了眼衣服上清秀的字迹，眼眸里多了几分温柔，“我过去了。”
池夏面色有些不自然嗯了一声。
看着他的背影，池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谢衡”
前面的男生回头，“嗯？”
他背着光，地上他高瘦的影子被斜斜拉长，白色的球衣显得他少年感十足，左手手腕上一块白色的护腕，似乎有点眼熟，池夏没细看。
似是酝酿了好一番，她缓缓开口，“你好好比赛，我会给你加油的。”
这句话她说出来实在觉得矫情，这不是她的风格。
谢衡还未做出回应，池夏自己就先跑开了。
下午两点，篮球场两边都拉上了横幅，学校里也多了一些穿着附中校服的人。
整个球场周围用警戒线围了一圈，观赛的人堵得几乎水泄不通。
池夏自然是往自己学校的队伍里挤，好在她瘦，在重重人墙下还能顺利挤进第一排。
七中参赛的她还认识两个，除了谢衡跟沈浪，还有个男生，池夏记得是上次跟沈柯一起逛商场那个，一时没太记起来叫什么名。
比赛还未开始，她耳边全是‘谢衡’名字的声音，她觉得有些刺耳，平时怎么没见他这么受欢迎。
对面附中的也不甘示弱，她们的目光全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附中是黑色的球衣，池夏看过去，被簇拥在人群的男生十分显眼，个儿高，不输谢衡，五官周正，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截黑色的运动发带，是有几分姿色，他脸上的笑容张扬肆意，眼眸里似乎有着漠视一切的神采。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池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年少轻狂，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意气风发的少年，的确是个很耀眼的存在。
在两方女生音量的比拼下，池夏终于听清了他的名字。
陆—旭—洲。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拉开序幕，橘黄色的篮球被抛向空中。
沈浪最先拿到球，左右各一个黑色球衣的人将他防得死死的，另一边，谢衡朝他招手，示意他传球过来。
他偏了一点方向，在原地运了两次球，看准时机，腾空跃起，将球抛了出去。
他的准头不错，橘色的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球顺利落在谢衡手里，他运着球飞快的绕过旁边防守的人，转身一跃，对准球框，手腕往前轻松一推，顺利投进开场第一个球，连带着周围的呼声都高涨了许多。
刚过去五分钟，七中接连进了三个球，其中两个都是出自谢衡之手，对面附中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调整了战术。
谢衡也注意到了自己周围多了两个人，就差没贴在他身上走。
他一时没办法脱身，这一幕看得场外的池夏也跟着着急。
那边球传到陆旭洲手上，他运着球以极快的速度轻松绕过所有的防守，他站在三分线的位置，球从他手中飞出去，一个空心球正中球框。
“呼——！”
这个球进得漂亮，附中顿时士气大振。
陆旭洲是附中校队的，球到了他手里就根本没机会抢走，他运球技巧高超，动作灵敏，干净利落，又接着投进了两个。
现在的比分是6:7。
七中暂时落后一分。
贴着谢衡的两个人把他挡在球场边缘，他都快怀疑这两人是专门为了防守练过短跑的，他好几次都绕过去了，那两人总是先他一步又把挡住。
“操。”
他低骂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沈浪的方向拍了两下手。
沈浪看了眼谢衡的方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跟旁边离得最近的林慕臣说：“一会儿把球传给谢衡。”
林慕臣也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眼，点头嗯了一声，往旁边靠了点。
这边把主要防守对象都集中在陆旭洲身上，他被防得严实，一个起跳，把球往队员的方向传。
沈浪也准备好，在球飞过来的时候准确摁下，球在他手里拍了两下，他又传给林慕臣。
接到球后，林慕臣运球向对面球场过去，那边缺少防守，本来守着谢衡的两个人分出一个过去。
陆旭洲正面拦截住了他。
视线相撞，陆旭洲的眼神锋利，有种势在必得的锐气，相比一向温和的林慕臣，他的气势显然要嚣张得多。
他往左边微微一倾，大家以为他要准备起跳投篮，都做好了拦下的准备。
林慕臣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侧身将球传给了冲这个方向来的谢衡。
附中的人反应也是极快，对于谢衡的防守也没疏忽过，在球过来之时已经截住了。
他压根也没打算抢，谢衡得逞一笑，原本防他的人接到球，注意力转换。
谢衡在他身后悠悠的说了一句：“你拉链开了。”
那人下意识往□□的方向看去。
节奏被打乱，谢衡顺势拍走他手里的篮球，那人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空中无实物的虚拍了几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今天穿得运动服，哪来的拉链？
谢衡看着正面的几人，他再次将球传给了离球框最近的林慕臣。
球到手，他从地面弹起。
“咚——！”
再次进球。
周围一阵欢呼声。
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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