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暗涌【完】
‘呐，你说……’扎着蝎尾辫的小女孩坐在神社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心中默默问道。
‘什么？’
‘我以后，会变得很漂亮吗？’小女孩期待的问道。
‘……也许。’
‘我以后肯定会变得很漂亮！’小女孩摇摇头甩甩辫子，没有理会迟疑的回答，骄傲的说道。
‘也许。’模棱两可的声音说道，转而道，‘练习弓箭的时候到了。’
‘哦。’小女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抬脚往放弓箭的地方走去。
……
‘是这样吗？’射出一箭的小女孩心中默念问道。
‘很好，保持下去。’
‘嗯！’收到夸奖的小女孩摇摇辫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
‘呐，我说……’
‘什么？’
‘你从来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小女孩嘟嘟嘴，‘我都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
‘……我和一个花同名。’
‘是什么花呢？’
‘……等到开花的时候，我指给你看。’
‘要多久呢~’
‘很快。’
……
“原来你在这里。”来找桔梗的赤斛拉开一扇门，正看见桔梗跪坐在榻榻米上，听到开门声才睁开眼的桔梗侧过头，看着赤斛轻车熟路的找到垫子做到对面，倒上一杯她之前沏好的茶。
“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和轩墨说了，”赤斛开口道，“他刚刚找到了那个叫戈薇的女孩，传讯过来说这段时间都会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你不要担心了。”
“是吗，那就好。”桔梗回答道，赤斛看她神色淡淡的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便开口道。
“不过还真没想到，那个戈薇居然会是伊势神宫的弟子。”
“什么？”心不在焉的桔梗无意识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收她做京都神宫的弟子，毕竟她是你的转世不是吗，而且天资也很不错。”赤斛想起之前和戈薇见面的情景，有些赞许的说道。
“戈薇吗？”回过神的桔梗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大概不行的。”
“为什么？若是和伊势神宫交涉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赤斛轻叩桌面，“而且，这一代京都神宫不是没有招收过弟子吗，做京都神社的首席弟子，怎么也比做名不经转的伊势神宫的弟子，要好得多吧。”
“名不经转？”桔梗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赤斛，不过赤斛没注意，自顾自的说道。
“戈薇天资不错，实力也算得上拔尖，不过在此之前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可见她并不是伊势神宫内部重点培养的弟子，那么，”赤斛看向桔梗，目光奕奕的说道，“那么让她来做你的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桔梗看着眼前这个举例一二三，势必想把戈薇夺到京都神宫做她弟子的好友，心里古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该实话说了他口中天资不错的戈薇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要反驳一下戈薇在伊势神宫并不是不受重视，相反的，戈薇不仅是伊势神宫重点培养的弟子，而且还是伊势神宫大宫司唯一的亲传弟子，若是不出意外，过个十几年下一任伊势神宫的大宫司，妥妥的就是戈薇没跑的了。
不过，这大概也是戈薇之所以很难成为战斗巫女的原因吧，桔梗淡淡的想到。
毕竟灵力纯净到能净化一切污秽，能力足够到足以继任大宫司，这样的人可不好找；若是找到了，又如何能让这样的人时刻身临险境？
而战斗巫女这样时刻身临险境的职业，自然从来不在伊势神宫那些长老的思考范围内，戈薇这个下一任大宫司的继任者在继任之前最好的职业，自然是以净化之术闻名的祭祀巫女。
但是戈薇，是想成为战斗巫女的。
桔梗想到这目光闪了闪，神色也有些无奈。
“……喂，桔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看着桔梗目光闪烁明显走神的模样，一旁劝说的赤斛不满的拍了拍矮桌，提高声量道。
一杯茶水递到了眼前，赤斛莫名的看着递过水的桔梗。
“给你喝。”桔梗干脆的说道。
“哦，谢谢。”的确有些口渴了，赤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复又开始说道，“所以我说……”
“戈薇是不可能成为我的弟子的。”桔梗开口打断赤斛的话说道。
“……为什么？”看着桔梗斩钉截铁的模样，赤斛皱着眉问道。
“她和我并不是一个时间的人。”桔梗看向窗外，淡淡的回答道。
“我知道，可是也不过是五十年。”赤斛没反应过来，以为桔梗还在对自己的死亡耿耿于怀。
“不是五十年。”桔梗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杯口，没有看向赤斛的说道，“是更加久远的。”
“什么？”
“有些话不好细说，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桔梗看着赤斛，面容严肃，“不要和戈薇靠的太近，你和她，并不是同属一个时代的人。”
“时代？”赤斛听到这个词骤然反应了过来，同样严肃了起来，不只是‘时间’而且还用了‘时代’吗，这个词的替换所代表的含义还真是微妙啊。
不过，赤斛突然明白了过来。
然后他又听桔梗说道。
“同样的，也不要离我太近了。”
“理由也是一样的。”
赤斛蓦然站了起来，面色复杂。
桔梗当作没看到，自顾自的说道，“我和戈薇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桔梗……”
“那个五十年前死去的桔梗，现在还在某个地方沉睡吧，而我，来自更加久远的，未来。”桔梗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知道你劝说我收戈薇为弟子，是希望我心有所念放弃那个计划，若是我真的只死亡了五十年，也许我真的会听你的劝。”桔梗看向赤斛震惊的神情，缓缓说道。
“可是，不行。”
“我等待的时间，比你想像的要长得多。”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桔梗就是桔梗。”赤斛震惊了一会儿之后回过神，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可是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对着淡淡的桔梗似乎什么都说得苍白。
最后赤斛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坐了下来，为空了的两杯茶倒满了茶水，端了一个杯子放在桔梗面前。
“……对我来说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好友，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变。”
“桔梗，就算你这样说，我想要劝你放弃那个计划的念头也不会改变，不，现在反而更坚定了。”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的赤斛此刻更加坚定的说道。
“你是要阻止我吗？”桔梗摩挲着茶杯，缓缓说道。
“阻止？不，如你所说这里的一切本来就不关你的事。”赤斛看向低着头的巫女，说道。
“回到属于你的时代去吧，桔梗。”
桔梗沉默不语，赤斛知道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妥协，但是。
但是，“‘时空法则’可不仅仅是一个摆设，桔梗，曾经你对此一知半解，但是你现在亲身试水，应该更加了解这个规则的诡秘之处了吧。”
“从当初我们相识，我就没有阻止过你任何事情，但是这一次，”赤斛叹了口气，担忧的对桔梗说道，“但是这一次不用我阻止，只要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你就会马上被这个时空排斥出去。”
“桔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桔梗当然明白，不仅明白而且深有体会，如果把时空比喻成一个独立的星球，那么时间就像星球自转一样，具有特定不可更改方向的特性，持续性，不可逆。
生物之所以能生活在不停转动的星球上，是因为生物能和星球保持统一的速度一同旋转，以这个例子可用来比喻‘时空法则’，那就是，不同的时间星球【即时空】自转的速度是不一样的，所以生活在不同时间的人随着自己的时空旋转的速度自然也会不一样。
当某个速度为A的个体因为各种原因前往了速度为B的星球，二者便有了一个速度差，这个速度差是很难由于某种原因而消失的，但是速度差也有大小，所以会出现好几种不同的情况。
一种是，速度差过大，即如果一个来自其他时间的人和这个时间的排斥太大，那么这个人要么马上就会死，要么马上就会被扔出这个时空，至于是死是活就得看个人的本事了……
而第二种比较常见，举个例子就像戈薇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戈薇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戈薇和这个时代有关联，比如桔梗和伊势神宫，以及某些和她有些牵绊的妖怪都在这个时代，所以戈薇和这个时空的速度差比较小，能暂时被这个时代接受，就是做了些什么只有小心点也不会被时空惦记上，毕竟时空也不是纤细的少女，没那么敏感的神经。
随着戈薇来到这个时代的桔梗也是属于第二种，奈何桔梗复活后一心想要实施当年半途而废的计划，导致赤斛特别担心她会成为第三种人。
第三种即【黑名单】。
前两种人好歹还能穿越时空，虽然第一种人一穿越就狗带，但是，第三种人是连想要体验一下穿越过程都是天方夜谭，只要活着就在时空黑名单上，一辈子和穿越这个词绝缘的人，如果桔梗上了黑名单，那她就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时代了，而待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里，最后的结局就会和第一种人一样。
但是黑名单的人很少。
可是这样珍稀的人也能找出一个，就是戈薇的师姐七元阾絮。
……不要误会，七元阾絮什么也没做，做了什么的是她的哥云雀恭弥和她男朋友沢田纲吉，以及她在彭格列工作时认识的所有守护者。
那群莫名其妙玩弄时间，随便拿着十年火箭筒到处跑，时不时再到平行时间休个假的，黑手党。
收拾不了他们，时空便把和那群人有关的人上黑名单，普通人没有资格，可是能力强大的七元阾絮……这辈子除了她所待的时空哪里也别想去了，而明明是个有能力穿越的巫女，七元阾絮却悲催的只能待在一个时空，连平行时间都没机会见识一番。
……虽然，目前她还没发现。
言归正传，赤斛一开始只是想劝桔梗放弃那个计划，哪想到居然逼出了桔梗隐瞒他真正来历的事情，莫名心塞。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仔细想想，其实之前桔梗对他们说的话语的确有些地方含糊不清的，不过当时赤斛还沉浸在死亡了五十年本以为再也不见的好友回来了，这个巨大的喜讯里，所以有些事情也没有深究。
谁知道那些没有深究的事情里居然隐瞒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赤斛更加心塞的想到，他宁愿再多等一段时间，等到桔梗真正所处的时代，再和她一叙所思，也不想在不属于她的时间看到她。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迟早都会离开，或主动或被动，或迟或早。
“一千年前神明遍布岛国，五百年前妖魔称霸平安京。”桔梗避过赤斛的劝说，说道。
赤斛闻言看向桔梗，道：“所以呢？”
“如今神明不知所踪，酒吞童子，大天狗，那些曾经赫赫有名的妖魔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就连你们狐族曾与神明比肩的九尾狐玉藻前，”桔梗抬头看向赤斛，淡淡的问道，“赤斛，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赤斛不语，只是心中有些复杂。
那些曾经赫赫有名的存在，如今也只是一个又一个的传说而已。
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那些曾经得天独厚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曾经不可一世的种族，有多少在流传，有多少已灭族？
最后，大概……“只剩下人类了吗？”赤斛轻轻的问道。
桔梗看着手中的杯子，道：“我不知道。”毕竟她很长的时间都是在沉睡，若是戈薇的话，大概就能回答了吧。
“不过最繁荣的，的确是人类。”桔梗想到寥寥几次醒来时看到的景象，回答道。
“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桔梗看向赤斛，微微一笑，“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上推了一下，让它发生的更快一些而已。”
“就算是‘时空法则’，也不能因为这种既定的事实找我麻烦。”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赤斛，或者说，狐族族长。”
赤斛闻言沉默了下来，默默喝茶不知在想什么。
桔梗看向窗外，被阳光晃了一下，眯起了眼睛，突然想起戈薇。
南海之事是她大意了，才会让戈薇被卷入其中，不过既然轩墨在戈薇身边，大概是不用担心了，至于其他的。
很快，就会结束了……
(https://www.uuubqg.cc/109_109052/6129187.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