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无神
从供奉水神的村子出来后，直到感觉不到身后村落传来的气息，戈薇才停下了脚步，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路过这里时发现这些村民居然用孩童去祭祀水神（注①），当时发觉这个村子周围有一个结界的戈薇根本就不会靠近这里。
和那些只会依循特定的规则布置结界的门外之人不同，精通此道的戈薇一眼就看出此地结界不同寻常之处，说实在的当时若不是亲眼看见孩童被送入那个水神殿中，戈薇怎么都不敢相信在那个结界庇护下的村落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虽然到最后发现只是误会一场，不过……
戈薇想到在水神殿内发生的事情，不由眯起了双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鱼妖，甚至都不能好好化形，只不过偷了真正水神的神器便能一朝翻身，不但暗算了真正的水神，还能在水神殿中腥风血雨……
神器，吗。
戈薇握紧了挂在肩上的弓箭，想到之前和那个鱼妖对战的情景。
就算是神器，终究也只剩这点威力了。
一个只要失去神器就只能任人宰割的‘水神’拿着这样一把‘神器’，还敢自称为“神”。
真是可笑。
‘他’说的没错，这片土地上，真的没有神灵了。
想到从小到大的那些梦，戈薇不由抿了抿嘴唇；其实师傅也知道她会做那些梦，但是梦毕竟是梦，七元墨对其一直秉持不置可否的态度，他知道戈薇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也猜测过那些梦可能是她幼时记忆的片段，但是梦到底不是记忆。
这样玄幻的东西，连存在的时间能有多长都不好说。
毕竟换做是你的话，不说太远，昨天的梦你还记得吗？前天的呢？或许你可以试试记住今晚的梦╮(╯_╰)╭
但是有一件事情戈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戈薇她，能够记住自己的梦。
不是那样模糊的只能记住几个片段，而是一场梦从开始到结束，从六岁起到现在的每一场梦，她都记得。
记得很清楚。
梦里‘他们’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带她去的每一个地方，戈薇都记得，可是真的很奇怪，无论她的记忆再怎么清晰，‘他们’的音容始终都是模糊不清的。
仿佛咫尺天涯。
戈薇叹了一口气，不是没想过去找，只是，没有办法。
如果有一天能够遇见。
……对她来说也是相逢不相识吧。
“啊------”一声惨叫声突兀的响起，戈薇顿时眼神一变警戒起来。
片刻间一个矮小的身影闪到戈薇的身后，戈薇眼角抽搐的看着追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身影而出现在眼前的东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强忍住扶额的冲动，连箭都懒得拔的戈薇只是挥了挥手，发出的灵气便打散了来袭的【魅】。
看着身后还在抱头发抖的小狐妖，满脸黑线的戈薇伸出腿踢了踢小狐妖，道，“连最低等的【魅】都打不过，身为一直狐狸精你不觉得太丢脸了？”
“我，我才不是狐狸精哩，我是狐妖！”确定周围什么都没有之后，七宝立马精神了，跳起来反驳道。
“……”这是重点吗？戈薇一歪头，“对付这样的东西只要有狐火就可以了吧，你别告诉我你废到连这个都不会。”
“啰嗦，我当然会了。”七宝心虚的一缩头，“只是刚刚不小心忘记了。”
“……”
“都说了是不小心忘记的，”被戈薇看着心更虚的七宝顿时恼羞成怒的嚷嚷道，“还有我不是狐狸精，我知道人类口中的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你别想用这个词骂我！”
“我是狐妖，我叫七宝！”
戈薇看着眼前突然激动得耳朵不停颤动的小狐妖，不知想到什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蹲了下来与他平视道。
“好吧，七宝，”戈薇说道，“你们狐妖中应该还有一些长辈吧。”
“……干嘛”七宝被突如其来的严肃气氛噎了一下。
“你一个幼崽应该跟着那些长辈身边才对，”戈薇道，“别再跟在我后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在你后面，脱口而出的七宝猛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不对，我才没有跟着你。”反应过来的七宝放下手死鸭子嘴硬道，“是，是你总跟我走同一条路哩！”
戈薇看着眼前死不承认的七宝，愣了几秒后快速出手，一个一指禅蹦上脑门直接把七宝整个给掀翻了。
“……你做什么啊！”七宝一捂脑门，坐在地上气炸了的抗议道。
“族中的长辈没有教导过你，不要随便跟在人类后面吗？”戈薇一只手撑着脑袋，“我可是个巫女。”
“要你管。”七宝一挺身，神气得不得了，“我七宝大人想跟着谁就跟着谁，哼！”
七宝一拉鬼脸，在戈薇身边跳来跳去，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模样。
……狐狸精果然难缠。
戈薇面无表情的起身，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却感觉到了什么一个箭步把身旁一无所觉的七宝挡在身后，弓从肩上滑落入手中。
“什么人！”戈薇警戒道。
不远处本无一人的空气顿起波澜，一个怀中抱琴的人从涟漪中缓缓走了出来。
戈薇一眼便发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她曾见过。
他就是桔梗复活当晚把戈薇困在树林间一夜，第二日却不见踪影的那个红衣抚琴之人，如今虽然他衣着已变，但是手中抱着的那具琴却和当晚在亭中弹奏的琴，是同一具。
那个时候她被困在树林里一夜，本以为醒来后那个人会再来见她，可是戈薇出了栖身的木屋之后，才发现那亭中早已人去楼空，等她踏出那座来时经过的桥梁，回过身，却再不见那些亭台楼阁。
戈薇知道那些楼阁已经隐身于看不见的结界之中，戈薇也知道想要打破那个结界并不难。
只是没有必要。
那些不知明误导她方向的因素既然已不存在，戈薇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再待在那里，所以当时戈薇什么也没做便直接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当时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却不知这次意欲为何。
戈薇心中顷刻间闪过几分思绪。
但是再多是思绪也不得不被一句话打断，被戈薇挡在身后的七宝反应慢了不止一拍，却从戈薇身后探出脑袋看清眼前突然出现之人后立刻惊呼道。
“族长！”
“族长？”戈薇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向七宝。
“过来。”抱着琴的赤斛淡淡道，虽没有指名道姓戈薇却猜到他说的是谁。
一偏头，果然发现身后的七宝磨磨蹭蹭的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慢慢走向了那个抱琴之人。
戈薇看着七宝神色中虽有畏惧，但是敬重之色更浓，而且从七宝的话语中也听出他们二人是同族，这样看来，也不方便她这个外族之人插手。
其实也没什么可插手的。
于是戈薇想了想，然后无声无息的后退了几步。
七宝因为是背对这戈薇走向族长的，所以没发现，不过赤斛倒是察觉了，他看了几眼退开的巫女，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道这个巫女的教养倒是不错，和那些动不动喊打喊杀，不修口德的修士就是不一样。
不愧是桔梗的转世。
赤斛收回眼，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小狐妖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没料到一上来就是被问罪的七宝猛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嗯，七宝知道错了。”
“错在哪了？”赤斛淡淡的问道。
|(*′口`)只是习惯性认错想要快点翻过这一页的七宝懵了，终于想起眼前的不是学堂内那个老眼昏花的师傅，而是一向淡漠却严厉的族长。
突然发现以前的招数都用不出来了怎么破！
……不对啊，他这次好像没有犯错，七宝小心翼翼的看着族长，举起一只手道：“族长，我这次好像没有犯错啊。”
族长一言不发的看着七宝。
“……我没有逃学，现在还在假期中呢。”七宝咽了咽口水，道，“放假之前我也是乖乖的，绝对没有恶作剧哦！”
“嗯，的确没有。”沉默了半天的赤斛终于说了一句话。
七宝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没等提起来的心放下来，就听到族长又开口说道。
“你父亲的事情，为什么不向族里求救。”
“……”七宝低头不说话。
“不过学了几分法术，毛都没长齐就敢孤身去报仇，该说你勇敢，还是说你蠢呢？”赤斛声调不变，语气却更淡了些。
“爸爸的仇，我当然会自己报！”提到出事的父亲，七宝语气顿时激动了起来。
“那你报了吗？”赤斛反问一句，不是他瞧不起七宝，而是族内未成年的小狐妖究竟有多少本事，不会有人比他这个族长更清楚了。
小狐妖若是能顺利成年，其本事自然不在话下，但是！
前提是【成年】，未成年的小狐妖能保护自己不被其他妖怪伤害就已经很出色了，但是想要挑衅或报仇之类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也正是因为如此，族中一向对未成年的小狐妖管教保护得甚严，所以明显在幼年有极大弱点的狐妖一族才得以延续至今。
赤斛上位以来千年间从未发生过意外，哪能想到不过是去见一次复活的故友，回来就发现族内有个小狐妖出事了，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现族内的小狐妖居然敢自己出去报仇。
……族里的师傅到底是怎么教的！
胆大包天！
(https://www.uuubqg.cc/109_109052/612917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