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顾斯年如约带着夏曦去看了房子，秦进也一起作陪。一共有五处房产，夏曦最后选中了三处，一处是紧挨京大的一进小院子，是以前京大的一位教授的住宅，后来wg时被pd了，房子被收了回去，现在pf了，房子又还给了他，他现在学校给分了住处，就想把这院子卖了，钱拿来家用，叫价是1600块。
第二处在皇城附近，是个三进的大院子，主人是以前的八/旗子弟，后来wg时被充/公了，拿来当gwh办公处，也正是因为这样，房子的品相保证很完好。那房子的主人现在家口众多，子女七八个，因为成分不好也没什么正经的工作，便想着将这大宅子买了，再找小一点的便宜房子住，多出来的钱也好用作家用。这院子贵一点，叫价八千五，被顾斯年和秦进讲价，降到了7500块。
第三处是颐和园附近的一处临街的二进院子，房主是个孤老头子，妻女都在wg期间过世了，一个人不想住这么大的院子，打算买了房屋回家乡去，在家乡起栋房子，乡下的侄儿们能照顾下。这房子wg期间被几户人家住着，改建了不少地方，叫价5800，最后成交价是5000.
夏曦很快办妥了过户手续，原本房管所没这么快上班的，还是顾斯年用了老爷子的面子，人家专程来加了一天班，夏曦也不小气，给了那人一个20块的大红包。
拿着崭新的三本房产证，夏曦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不管以后怎么样，有这三套房在手里，就算以后一事无成也能吃喝不愁。
办好房子的大事后，趁着还没开学，顾斯年和秦进陪着夏曦将京城各种大名胜古迹、风景胜地，都游览了一遍，同时还带着她去尝试老北京的各色特色餐饮和外国名餐。
“莫斯科西餐厅？”夏曦看着眼前颇为气派的建筑，那金碧辉煌的几个大字印入眼帘。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莫西餐厅”？夏曦在后世也听说这是wg期间京城最著名的西餐厅之一。
“怎么样？小曦，看着还不错吧？”秦进笑嘻嘻道。这里可是京城请客最高档的地方了，就是他们那帮子高/干/子弟，那时候也不是能常来的，偶尔来一次，回去也能吹上半年。
夏曦笑着点点头，几人将自行车停好后，进了在现在来说十分时髦的玻璃旋转门。进到里面，夏曦倒是难得有了几分后世的感觉，金壁辉煌的大水晶灯，白色整洁的餐桌布，铁艺的栏杆，暗花的壁纸，穿着黑裙白外罩的女服务员……
服务员将几人引到一处坐下，又拿来了菜单。夏曦也不看，直接递给顾斯年，“我不懂这些，你们两个帮我点吧，好吃就行，我不挑的。”夏曦这会演的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自然是不懂西餐的。
顾斯年帮她点了几样，都是老莫西餐厅的招牌菜，完了一旁的顾华年补充，“还要一份饭后甜点，就来四份冰淇淋吧！”
来老莫西餐厅开洋荤，怎么可能不带上顾华年呢？顾斯年让服务员加上了冰淇淋，满足了妹妹的愿望。
“我说，后天唐蜜就要到了吧？”夏曦问秦进。
“后天下午三点到站，我记着呢。”秦进记得牢牢的。
“可是要带回家见家长？还是住招待所？她们学校离开学还有几天吧？”
“当然是带回家啦，我们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不像你们两个，还遮遮掩掩的。说起来顾斯年也不是个不果断的人，怎么对上夏曦就这么不干脆呢？都将人家夏曦接到家里住了，还没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人家夏曦是年纪小还迷糊，你顾斯年什么人啊？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临门一脚了，却停在这里。
秦进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这好哥们一开始就看上人家夏曦了，当初人夏曦才多大啊？半大的孩子，也真下得去手。
顾斯年对秦进的暗示视若罔闻，慢条斯理的说，“你家还有空余的房间吗？别告诉我你两住一间啊？”现在这样保守的年代，未婚同居简直是对女方最大的不尊重，要真是这样，以后唐蜜在婆家怎么能抬起头。
秦进家兄弟姐妹一共7个，他属于老五，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和一姐姐，下面还有一妹妹和一弟弟。哥哥和姐姐都已经成家立业，连孩子都生了，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他家在一个单独的小四合院里，已经是挤得满满的，就连他自己回京城来，还是住的老爷子书房隔出来的半间小卧室，都挤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房间给唐蜜住？
“我打算把我的房间给她住，我去和我弟弟挤几天，反正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就住学校宿舍了。”秦进也早就打算好了。
“你有成算就好。”顾斯年放心了，“不过，就你们家那住房紧张的样子，最好还是趁现在再买一套房子，省得将来更加麻烦。”
秦进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老爷子pf后，补发了那么些年的工资，一个个都盯着呢，想买自行车、手表，我倒是提了提买房子的事情，没一个同意的，买房子最起码要用掉一半补偿金，现在大伙都缺钱用，哪里管得了那么长远的事情？”
说到这里，秦进羡慕的看了顾斯年一眼，“还是你家好，就你和华年两兄妹，你说声要用钱买房子，你爹妈就敢把几十年的存款给你花。不像我们家，个个都跟乌眼鸡似得。”又看了一眼夏曦，这个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羡慕不来的。
夏曦倒是第一次听说顾斯年买房子的事情，“你也买了？买在哪里呢？”
顾斯年帮她添上水，点点头，“买了，我妹一套，我一套，都是一进的小院子，她的在护城河边上，我的在咱学校旁边，离你的那套房很近。”
夏曦“哦”了一声，“还是挺有眼光的嘛！放心，买了房子绝对亏不了的！”转头对秦进道，“秦大哥，你以后还是得想办法入手一套，最起码得为你和唐蜜准备一套婚房吧？”
要是以后工作了，等单位分房，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而且单位分的房大多都是筒子房，条件简陋，那里比得上自己买的小院子呢？
顾斯年表示赞同，“……这事你得记在心上，要不我给你出个来钱的主意？”
秦进一听，顿时来了劲，连声问，“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明天起，去走街串巷收破烂去……”
还不等顾斯年说完，秦进就打断了他的话，“收破烂？我说兄弟，你消遣我呢？”
顾华年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她哥可真逗。倒是夏曦若有所思，猜到了顾斯年没说出来的想法。
这时候，大家点的餐上来了，大伙也都饿了，先吃了饭再说。在顾斯年的指点下，夏曦装作笨拙的用刀具切牛排，切的盘子吱吱作响。顾斯年快速将自己的牛排切好，把夏曦手下的那份牛排换了过来，大伙的耳朵才消停。
秦进还安慰她，“没事，一开始学吃西餐都这样，我当初第一次时，差点将整个盘子飞出去，熟练就好了。”
夏曦笑笑，不说话。你是哪只眼看到我不好意思了吗？人家压根就没有羞愧好吧。
顾华年也是个好同志，硬生生的扯开话题，“我觉得我哥给你出的主意挺好的，你就骑辆单车，挂上一牌子，上书”收破烂“三字，然后拿一铃铛，摇一摇，吆喝上几句：收破烂咯！哈哈，多有趣啊！”
秦进没好气的敲了她一指头，“这么埋汰你秦哥呢？”
“啊~”秦华年捂着额头，“我是真的觉得你挺适合这一行的，哈哈哈~~”
两人打闹了一会，还是顾斯年开口解释了，“你别看不上这活，说不定你将来买婚房的钱就打这里来的。”
“此话怎讲？”秦进比了个手势。
“这年头谁家没个祖传的瓶瓶罐罐？要是能捡着漏，你小子不就发了吗？这年头不花什么本钱的生意，不就这一行了吗？”
“……”秦进一阵沉思后，恍然大悟，“不愧是我顾哥啊！这脑子就是灵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方法？”他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一拍大腿，“好，我明天就开始干！”
看着对顾斯年言听计从的秦进，夏曦暗暗好笑，忍不住也开口道，“我觉得你也可以买些生活用品和糖果什么的，去京城四周的农村去转转，或许收获更大也说不定，毕竟城里干这个的多了，也有专门收这个的。”
秦进顿时两眼发亮，“小曦说的对，哎呀，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脑袋瓜子灵活？不愧是两口……噢~”
秦进脸上一阵扭曲，桌底下被人踩了一脚，好半天支支吾吾，“呵呵，我是说这个办法好，哈哈~”
夏曦听的明明白白，秦进要出口的那几个字应该是“你们两口子”，我们两口子？是指她和顾斯年吗？原来秦进是这样看她和顾斯年的关系的？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边的顾斯年，原来两人关系在别人眼中，已经亲密到这样的地步了？
说起来夏曦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对她这样的就得温水煮青蛙，这还得多亏顾斯年上辈子了解过她，这才顺利的将她的心防瓦解，等到她醒悟过来，她已经习惯了顾斯年的存在。
秦进的话点醒了夏曦，晚上回到家后，她仔细回想了这些年来的经历，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顾斯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宽容和包容，他的陪伴和照顾，一切就如呼吸那样自然。
夏曦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对感情亦如此，想明白自己对顾斯年的感情后，她立马就行动了。
她直接去敲了顾斯年的房门。在房间正准备睡觉的顾斯年有些惊讶她的到来，但还是很礼貌的请她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是房间最好的椅子。
夏曦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房间很整洁，简单的家具，占了半个房间的书柜和书桌上满满的都是书籍。一如他给人聪明睿智、温文儒雅、谦谦君子的感觉。
顾斯年起身倒了一杯茶给她，然后安静的坐在她对面的床边看着她，嘴角含笑，眼神深情温柔，“有什么事吗？小曦？”
夏曦两手交握着杯子，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竟然长得十分好看：棱角分明的脸庞，浓黑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笔直高挺的鼻子，形状优美的嘴唇，还有白皙光洁的皮肤和高大挺拔的身姿……，她仿佛是第一次发现他这般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顾斯年被心爱的姑娘这般仔细盯着看，不由得也有些赧然，清了清嗓子，“小曦，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夏曦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喝口水润了下嗓子，开口道，“有个问题想问下你。”
顾斯年身体前倾，关心的看着她，“什么问题？你问吧，我一定坦诚告诉你。”
“你喜欢我吗？”夏曦觉得喜欢可能不太准确，又追问一句，“哦，不，我是说你爱我吗？”
夏曦的就好像问你吃饭了吗一样，神情平淡而自然的就问出来了。顾斯年沉默了片刻，顿时觉得脑子嗡了一下，激动的站起身来，“小曦，你刚才说什么？你问我爱……”
夏曦飞快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爱我吗？”
确认自己没听错，顾斯年不可抑制的露出笑容来，他上前蹲下来，让自己和夏曦平视，伸手将她手里的水杯拿出来放到书桌上，双手紧握着她的双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心爱的女孩，“是的，我爱你，爱了好多年了！我原本想在开学时向你表白的，没想到你……你……，”顾斯年深呼吸一口气，期盼的看着她，“你呢？你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夏曦认真想了想，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伸头在他脸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我心悦你！”
仿佛羽毛般轻轻落在脸侧的吻，让顾斯年楞了一下，紧接着他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夏曦抱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小曦，我太高兴了！哈哈……你知道吗？这是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时刻……”
夏曦被突然抱起来，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用手搂住顾斯年的脖子，侧脸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稳重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内心无比安宁，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的紧绷着的心弦突然就松了下来：这个男人有力的臂膀似乎可以成为自己的倚靠吧？或许吧？时间会考验一切……
男人转累了，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紧紧的将她嵌入怀里，虔诚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两人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好一会，夏曦听到耳边低缓的磁性声音，“小曦，我爱你，自打第一次见你我就心动了……”
夏曦安静的听着顾斯年深情的向她诉衷肠，讲述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有了那么多纯真而美好的回忆，原来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早就将对方的陪伴当做空气一样自然，再也不能离开……
相互打开心扉的两人感情日渐亲密，就连顾华年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看得出来，对于这一切，顾家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秦进自打被顾斯年和夏曦提点后，果然去弄了辆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去收破烂，一开始收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秦进倒卖到垃圾站赚了点零花钱，后来慢慢积累了经验后，倒是能收些好东西了，这是后话。
到了唐蜜火车到京的这天，顾斯年和夏曦陪着秦进一起去火车站接的站。唐蜜别看娇娇弱弱的，竟然也带了不少行李，不但铺盖行李带了，连锅碗瓢盆和衣服也都带了不少，整个跟搬家似的。
夏曦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将家都从上海搬过来了呢？”
唐蜜眉眼间似乎有不豫之色，她看了夏曦一眼，吐了口气，“还真是搬家，我以后都不打算回上海那个家了！”
听到这话，几人都是一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唐蜜似乎放开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来，“别担心，我只是更清楚自己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舍弃了一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看着故作坚强的女友，秦进伸手握紧女友的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唐蜜听到男友的承诺，不管对方能不能做到，她此刻的心都是温暖的，眼睛不自觉就有点思润起来，她重重的点点头，“嗯！”
几人将行李先送回了秦家，秦家人口杂多，乱糟糟的，秦老爷子这会已经去上班了，并不在家，秦进的妈早就过世，家里做饭的是几个嫂子，秦进不想麻烦她们，第一顿接风宴就在王府井附近的奇珍阁解决的,顾斯年和夏曦作陪。
席间，唐蜜终于说了自己为什么不再回家的理由。原来唐蜜家中还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母都是双职工，在单位上班。哥哥后来也进了一家工厂，wg时，家里也分到了一个下乡的名额，本来是唐蜜的姐姐唐欢要下乡的，可唐欢死活不肯，最后还是唐蜜主动揽下了这个事情，这下乡一去就是六年，唐蜜也从16岁的少女成了22的女青年。
这六年里家里的姐姐也结了婚，嫁给了同在工厂的一名小干部，弟弟妹妹也都初中毕业便没读了，双双顶了父母的工作进了单位。唯独对在乡下的这个二女儿不闻不问，好在唐蜜上辈子就知道自己家人的德性，也没指望家里能为自己做什么，自己努力考进了副食品厂，每个月也能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
这次唐蜜也学乖了，并没有将自己进单位的事情告诉家里，也就不用被家里不停的索取金钱，在副食品厂的几年里唐蜜也存了一笔钱，这笔钱是她打算用来支付自己考上大学后的学费和生活费的。
考上大学后，唐蜜回了上海，看到苍老了许多的父母，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她告诉了家里自己考上京城大学的事情，父母倒是为她高兴了一会，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家里人经过商议后，告诉她，家里没有钱给她付学费和生活费，她得自己承担这一切。
唐蜜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是很难受，谁知家里的几个兄妹生怕她回来分家里的房子，竟然催促她赶紧搬出去，租个房子住。还言明，她考上了大学，以后大学毕业后就能分配单位，自然到时候单位会分房子，那家里的房子就不用分给她了。
唐蜜看着兄妹们无情的嘴脸，不禁十分寒心，她彻底死心了，自打她回来，发现自己以前的房间早就被兄嫂占了，做了侄儿的小卧室，她回家根本都没有地方住，只好在父母的房里搭了个临时床铺，每天晚上打开，早上起床后还要收起来，否则房间里能不能通行。她在家呆了两个月不到，哥嫂还收了她20块的生活费。
“……我这次来京，就没打算再回家了，……那也不是我的家了，没有我的落脚之地，我打算暑假和寒假就去郊区收些菜到城里卖，赚些生活费。”唐蜜抬头笑了笑，“我就不信自己有手有脚，还能饿死！”
唐蜜上辈子落魄时，什么活计没干过？捡破烂、卖菜、打零工、做保姆等等，样样都来得。而且她知道以后是个商业社会，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里，研究核弹的比不过卖茶叶蛋的，只要胆子大，能吃苦，做点什么小买卖都是来钱的。
秦进安慰道，“那感情好，你这个卖菜的配我这个收破烂的，正好天生一对啊！”
夏曦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人也太逗了，倒是唐蜜不明白怎么回事，夏曦就跟她解释了一遍，唐蜜也忍不住乐起来，气氛一下子明朗起来。
秦进也将自家的情况和唐蜜全盘托出，“……我家这个情况和你家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我也没打算靠老头子的那点补贴金，咱们努努力，自己赚钱买房子，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唐蜜含泪点头，嘴角上扬想哭又想笑，她相信自己和他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一旁夏曦也有些感动，看了身边的顾斯年一眼，他却正温柔的看着她笑，见她看过来，在桌底下悄悄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像她保证，未来有他，别担心。
她也忍不住低头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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