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最后通牒

　　埃尔顿收敛起笑容。温情脉脉的表面终究掩盖不住铁一般残酷的现实：正有一千多名无辜的平民被武装分子劫为人质。他们的生命需要与某样东西进行交换。埃尔顿不会征求他们的意见，不会在乎那一千多个鲜活的生命背后都拥有怎样的团聚和分离，悲伤和欢乐。他们只是筹码，是用来购买某样东西的出价；至于筹码是否足够，出价是否合理，取决于交易双方的认知。


　　对于交易双方来说，这实在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


　　埃尔顿目光越过刚强盯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台摄像机镜头，提高了调门。“我们要求A国政府释放上月二十一日被判处死刑的中东C国公民哈桑　阿卜杜拉。我方提出的条件不容更改。如果在三小时以后，即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不能见到他本人。我们将每隔五分钟处决一名人质。”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一片哗然。这一爆炸性的消息立刻传遍全球。有关哈桑　阿卜杜拉的资料迅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哈桑　阿卜杜拉是中东C国石油大亨的公子，锦衣玉食从不缺钱的他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干起了贩毒的勾当，而且还亲自携带两公斤可卡因进入了只要贩毒达到100克即可判处死刑的A国境内。据说那小子只是将一大袋可卡因像一袋奶粉一样塞进一个金属罐子里，就大摇大摆走向安检大厅，结果被当场查获。不作死就不会死。据坊间猜测，这小子从小缺爱，一直调皮捣蛋来引起父母对自己的关注。一直玩这种游戏到长大，现在终于要把自己玩死了。也许他觉得自己父亲神通广大，无论怎么折腾，都能把自己捞出来。可这一次，他失算了。A国政府绝不会允许其他势力干预司法。审讯和判决都是在公开的情况下进行。鉴于证据充分确凿，判决很快下达。经过最高法院复核，定于十日后执行死刑。


　　刚强虽然做足了思想准备，但依然对埃尔顿提出的条件之苛刻始料未及。只给三小时的时间，做什么都不够。他放低身段，像在菜市场讲价。“时间太短了吧。死刑犯是经过最高法院复核过的，要想特赦也必须最高法院批准才行。三个小时怎么够？再多给些时间吧。”


　　埃尔顿是个劫持人质的匪徒，但也是一个特种兵，当然了解特种行动的基本规律。只要条件许可，他们宁可用一场强攻来解决纷争。因此，他绝不会为对手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至于对方是否真的打算放人，老实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根本不相信。换句话说，他准备的是一场跟战狼特战队的生死较量，以他选择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五点整，要么我见到他本人，要么开始处决第一名人质。你知道我手里人很多，杀到下个月也杀不完的。”说完，埃尔顿如同一位超级巨星朝镜头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上扶梯。


　　刚强回到临时指挥所，立刻向上级做了汇报。埃尔顿想逼迫自己摊牌的企图昭然若揭。刚强绝不愿意被对手牵着鼻子，拉入一场对方设定好的战斗，因为那样他必败无疑。他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将那个小子交给我，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等我把那一千多个人质换回来再想法把他抓回来？”


　　宋海洋断然拒绝道：“这绝对不行。你很清楚武装分子得到那小子后又会提出别的条件，比如，如何安排他们乘飞机逃跑之类的。在他们所有人都安全之前人质永远都是他们手里的一张王牌。如果他们换回了那小子，却又背信弃义屠杀了人质，我国政府声誉和威信将遭受怎样的打击？强攻情况怎么样？”


　　刚强老实地答道：“极端困难。敌人已占据了所有有利地形，由于人质的原因，无法使用重型武器。强攻只能将特战队员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敌人有精良的武器，且头戴头盔身穿防弹服，作战素养并不输于我方。且攻击通道狭窄，易守难攻。我方将面临重大伤亡。”


　　“如果在食物和饮水中加入麻醉剂，将敌人放倒呢？”


　　“这个方案我们商量过，也咨询了医学专家，首先，敌人可能分批进食，很难同时将他们放倒；其次，食物麻醉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敌人从意识到被麻醉到真正倒地可能长达一分钟，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对人质开枪了。”


　　“气体麻醉呢？比如从空调的送风口将麻醉气体吹入大厅？”


　　“气体麻醉的确要迅速有效得多，但缺点是空调通风管道密布，出口众多，难以掌握剂量，且气体漂浮不定，不确定因素非常多。就像2004年俄罗斯的别斯兰人质事件一样。麻醉气体只是造成了部分恐怖分子倒地，但其他人却朝人质疯狂开枪造成重大伤亡。事后的调查发现，三百名遇难者中竟有多达两百名并非死于敌人的子弹，而是是死于麻醉气体，九百多名人质受伤，一百多人留下终生残疾。”


　　“家瑞呢？他了解目前的状况吗？”


　　“不清楚，我们已经跟他失去了联系。”


　　家瑞听见楼下的喧哗，扭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埃尔顿走回来。埃尔顿的目光恶毒地在他脸上停留，逼得家瑞只好低下头。所有人质的手机都已被没收，大厅里的电视也被关闭了。大伙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喧哗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一边是一个判死刑的毒贩，一边是上千个鲜活的生命。当所有人的命运被决定时，大伙儿或坐或靠，正无聊地想着各自的心思。在恐惧煎熬中等待着死亡，或者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跟死亡不期而遇，不知道哪个更好。


　　尽管李伟传回的讯息都表明特战队并未有任何异动，但埃尔顿仍然开始做最后的部署调整。针对防守的薄弱环节进行着最后的修补。他宁可相信自己多年用性命换来的经验。三小时以后，要么他见到哈桑　阿卜杜拉，要么，他将面临战狼特战队的凶猛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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