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师父的嘱托

　　周团长的这句话一下把刚强骂醒了。


　　这只是一次考核，不是跟敌人玩命。怎么竟然会被自尊心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他的目标本来就是要发现好的苗子？现在人家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这一点，自己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刚强叹了口气，对着空旷的田野喊道：“好，我宣布家瑞过关。我们找不到你。出来吧。”


　　身后一阵欢呼。观众们都开心不已。终于见着一个把特战队好好羞辱一顿的人了。


　　欢呼声还未停歇，人群里就传出几声咳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刚强扭过头，这才发现那排栅栏中有一块木板突然动了。观众们也惊讶不已。栅栏是由好几根树干钉在一起的。家瑞竟然将自己变成了其中的一截树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家瑞冲刚强苦笑道：“首长得亏是没将身子支在我身上，不然一秒钟就被发现了。”


　　所有人一进农场都能一眼就看见那排栅栏。它离人们最近，也最显眼。但当家瑞在农场里来回走了一圈之后却毅然选择了将自己伪装成一段栅栏。


　　最显眼的往往就是最不被人注意的。


　　因为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不会有人傻到藏在那里。


　　做出这个大胆包天的决定实在是无可奈何。农场实在太小了，任何最隐秘的隐藏办法都不可能逃过地毯式的搜索。除非躲在一个人们根本不会去查的地方。而什么地方是人们根本不会查的地方？就是连屁*股都能想到那里绝不可能藏人的地方。


　　于是，观众们就站在栅栏边，特战队员们也在其它地方掘地三尺，无数的目光从栅栏上一次次扫过，却没人聚焦到那些木板上，只要有一个人这样做，就能立刻发现伪装得一点也不高明的家瑞。


　　思维的盲点就是视野的盲点。


　　家瑞就躲在离人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听着人们的议论和牢骚，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他几乎支持不住，几乎饿得要晕倒，但对师父的承诺，对目标的执着激励着他咬牙坚持下来。


　　大伙儿彻底服了。


　　刚强笑了。所有特战队员也都笑了。笑得既尴尬又服气。


　　家瑞大叫道：“快把我弄下来，我已经浑身僵硬快支持不住了。”


　　大伙儿赶紧七手八脚把他弄下来。


　　家瑞苦笑道：“刚才我没憋住，放了个臭屁，幸亏不响。”


　　大伙儿都乐了。


　　战车班长笑骂道：“原来是你小子放的屁，我还以为是团长放的。根本不敢吭声。”


　　大伙儿都大笑不止。


　　周团长被部下调侃一点也不生气。他拍拍家瑞的肩膀夸道：“行啊，小子。这回为我们团长脸了。”他又转向刚强，“我这个部下怎么样？够资格当一个特战队员了吧。”


　　刚强连声说道：“够了够了，他的训练水平已经超过普通队员的标准了。我正式宣布，家瑞被录取了。”


　　人群再次欢呼起来。家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惫而欣慰的笑容。


　　家瑞成为团里被战狼特战队录取的唯一一名战士。


　　他告别了团长，告别了像兄长一样为自己辛苦操劳的战车班长，告别了师兄和战友们，跟随特战队离开。


　　临行之际，好多战友都来送行。家瑞的行李并不多，除了自己的东西以外，就是老张的遗物。他把那些东西珍藏着，随时提醒自己对师父的承诺。牢记着师父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他的军人的使命和忠诚。


　　战车班长像个送孩子远行的父亲一般泪流满面。平常特能唠叨的他在这一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家瑞紧紧地拥抱着他，就像拥抱自己的父亲。


　　汽车发动了。


　　战车班长终于止住抽泣，在心中默默祝福着：“小子，一定要好好的。总有一天，师父一定会自豪地跟别人说，你是我徒弟。”


　　坐在车上的家瑞望着后视镜里师父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泪水也终于止不住了。他是不幸的，从小没爹没娘，孤苦伶仃；他又是幸运的，有那么多人像亲人一样帮助他，照顾他；没有他们，他绝不可能走到今天。今后的路依然漫长艰辛，不管前途多么坎坷，他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他要用自己宽厚坚实的胸膛为亲人们遮风挡雨，为他们撑起一片阳光明媚的天空。


　　到战狼特战队报到的第一天，刚强就单独把家瑞叫到办公室，迫不及待想知道老张的情况。


　　家瑞小心地关上房门，还没等刚强开口，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启发让我来找你。”


　　刚强几年来终于第一次听到战友的消息，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急切地问道：“他……他……现在在哪儿？”


　　家瑞的眼眶湿润了。“他已经牺牲了。”


　　刚强瘫坐在椅子上，“什么？怎么会？”


　　刚强一直在苦苦找寻老张的下落，都一无所获。没想到却突然等到了不幸的消息。


　　“他在执行一个秘密使命时，中了敌人的埋伏，中毒牺牲了。”


　　“秘密使命？”刚强一直以为老张是因为受到处分被开除出战狼特战队的。这些年杳无音讯是因为羞于面对刚强这个老战友。此刻才发现，其中另有隐情。


　　关于秘密使命，家瑞一无所知。他没想到刚强竟然也不知道。这就奇怪了。老张为什么会让自己来找一个毫不知情的人？而不是去找那个指派给他任务的人？


　　“我一无所知。他不告诉我其实是想保护我。”


　　“那他这些年都在哪里？”


　　“他在我们团里的食堂做馒头。”


　　“什么？”刚强简直难以置信。武艺高强的老张竟然会跑到食堂当一个厨子。他被开除出战狼特战队，怎么也不会被贬到一个食堂里吧？老张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这样的屈辱怎么能忍受？而且，特战队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被贬到食堂固然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他不愿意跟刚强联系也情有可原，但队里怎么会不知道呢？刚强到处都找过了，甚至到了老张的老家打听。他需要做得这么神秘吗？难道所谓处分、开除都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他是被指派去执行任务的？到底是谁指派他的？


　　“他临终前，让我给你传一个口信。”


　　“什么口信？”


　　“告诉国家，老张的手艺顶呱呱。”


　　“什么？”刚强的脸上显出一片茫然。


　　刚强夸张的表情把家瑞吓着了。


　　他一直以为这句暗语刚强只要一听就会立刻恍然大悟。却没想到刚强根本听不懂。


　　老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和尊严保护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却让两个不知情的人猜哑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糊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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