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切
早在被抢来之前，她的家就被人一把大火烧了。
当时，她被小厮们拖拽着站在大火面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至亲，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而她自己，在路上……也早已被那几个小厮玩弄数次。
以至于，到了这里。
那个秦公子对她嫌恶至极，将她一直扔在这偏院之***下人们玩乐。
这里，就想回披着华贵外衣的囚牢。
这里的人，就像是供人玩乐的阶下囚。
予取予夺，求死不得！
“我知道了！”姬子月看向先前抚琴的那名女子：“你……是个乐师？”
女子的指尖秀美，指尖下的曲子更是弹奏的精妙。
在这悲切之色弥漫，糜烂之气包裹的偏院里。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道抚摸伤痛的良药，播撒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正是！”女子平淡地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姬子月：“姑娘，你生的可真美！”
“多谢！”姬子月不由得多看了女子一眼：“疼么？”
女子容颜绝美，只是细看……
她左脸青丝遮盖处，一道明显的疤痕，醒目而刺眼。
“起初很痛！如今……便只是觉得难看了些！”女子声音恬淡，琴音悠悠：“没有吓到姑娘吧？”
“不！你很美！”姬子月走上前，抚上那张旧琴，按下女子指尖下的琴音：“一个想要治愈他人的心，就比什么都美！”
女子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的琴音是弹给自己听，也是弹给这些悲苦的姊妹们听的。
她想要治愈她们的悲伤。可她，却治愈不好这张被她自己亲手毁掉了的容颜。
女子的右脸倾国倾城，而她的左脸触目惊心。
一个有勇气毁掉自己容貌的女子，那该是需要如何大的勇气？
“我毁了自己半边脸，却保住了女子的清白！可这样的清白，在旁人眼中，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女子的声线平淡如水，尽显一名知音者的自傲：“但对于我，至少不会嫌弃自己！”
明明是世间难寻的女子，却俨如玩-物一般被人欺凌。最终，要以毁容来自保清白……
“红姑！将她们分别安置……”姬子月眸眼深深，呼吸凝重：“愿意回家的，送回家中。不愿意回家的，你来妥善安置！”
“喏！”红姑翻开账簿，开始逐一核实。
“姑娘是何人？”粉衣那个叫做玲儿的女子，怯生生地开口：“定然是……哪家的贵胄！”
“抱歉，管家已经被我挂上城楼了！”姬子月眸色微冷：“你的去留自行决定！”
“啊？”粉衣女子故作惊慌，她看着些女人的架势，大致才出了几分：“奴婢……也是被迫的！！！想当年，奴家也是出藩属名门的大家闺秀。无意中被人掳来，这才……呜呜呜……”
说着，姬子月就觉得自己的衣裙被人抓住不放。
娇柔，做作……
红姑忍无可忍地上前，朝着粉衣女子就是一脚，两面三刀墙头草！
“哎呦！”粉衣女子痛的赶紧松手，可怜道：“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我这回去也没法活了，不然您带上我……我们回府吧！侍候个诶老爷，公子的……为奴为婢，小女子都认了！”
当时在这府里，她被秦公子宠了几次，便被新人代替。
后来，为了吃穿好点。
她便主动，引诱了管家。
如今看来，这里大事不妙，她必须得另寻高枝！而眼前女子气场强大，若是进了她的母家，说不定……
粉衣女子算计得是，说不定……日后攀上她的哪位兄弟，好当个正经的主子。
再不济，攀上她哪位叔伯，当个姨娘也好。
连管家她都认了，这名门里再不济的爷们，她也能接受。
“为奴为婢？”姬子月微微挑了挑眉，看都没看粉衣女子一眼：“你就那么喜欢伺候老爷，公子？”
“奴婢……自然会侍候的很好！”粉衣女子对着旁边的女子挤了挤得逞的眼眸，还故意将香肩处抓痕露了出来，此刻看上去分外风尘。
“红姑，这样的女子……看看有多少人，处理好！”姬子月轻轻一瞥，微微蹙眉。
“凰女放心！”红姑自然知道深浅。
不多时，红姑便命人领着这些女子，分队站好。
想要自由，返乡的一列。
想要富贵，留下的一列。
无处可去，不想留下的一列。
……
……
千人站在身前，姬子月转身站到高出，俯瞰着脚下的娇艳女子。
“去处，已经按照大家的意愿安排好了！希望这是大家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古语有云：英雄不问出处，红颜亦要自惜。愿今日之后，各位能够不悲不闵，余生安好！”
“谢姑娘搭救之恩！”
之后，空荡荡的王府偏院，只剩下姬子月和红姑两人，寂寥而宁静。
“从前，这姬王府是这灵城里最乐善好施的地方！”姬子月微微一叹，说不出的苍凉：“可你瞧，如今……这里仿佛是人间炼狱！一个个花季女子，背负着家破人亡来到这里……”
“凰女！不必难过，属下已经妥善安置了她们！”红姑心疼地看向姬子月。
“府里的清理干净了么？他们秦家的东西……是否全部处理掉了？”姬子月揉了揉眉心，不到半天的功夫，要做的事的确很多。
“处理掉了！那些钱财大多数分发给了帝都城贫苦的百姓！剩下的一部分，属下交给了城西照顾孤儿们的安婶。大周帝都城，大多数的孤儿都在那里过活……十分不易！”说话间，红姑心疼地看了一眼疲累的姬子月：“今日，秦无章外出狩猎不在！不然，咱们回府怕是没这么轻松！”
“嗯！”姬子月轻轻点了点头：“我听说，在侧街……姬王府还有套宅子！虽然不大，便将孩子们都接过来，住在那里吧！”
“属下担心，明天那个秦无章找上门来……不好应对！”
“找上门来最好，我还真怕他当缩头乌龟，窝在壳里畏首畏尾呢！”
“夜深了，浅月阁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先行休息了！凰女！”红姑恭顺地拜请道。
红姑眸底的心疼，姬子月看了个真切。
忽然间，姬子月散开双手，轻轻抱了红姑一下：“那个御夜选妃，是何月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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